第一章 修羅一斬鬼神驚(1 / 2)

元朔二十一年秋,錦都府下了一場雪。

這場雪下的很突兀,千裏冰封,萬裏雪飄,是在龍池城破,月照國滅的當夜裏下起來的。似乎冥冥地也為四百年月照國祚扼腕,一夜之間,漫鵝毛染蒼穹,屍山血海遍地瘡痍,盡為白雪覆。

而就在大雪漸歇欲轉雪的清晨時分,一隊馬車悄然出城,無視南門守衛森嚴,駛離龍池。馬車有十八輛,都有車夫,唯獨最後一輛,不知何故,駕車的竟是個七旬老嫗。更令人不解的,隨行的車馬衛隊,並非新穀軍中的軍伍悍卒,倒更似江湖人士多些。

雪綿綿,無盡處,車馬粼粼,碾碎一地雪泥……

龍池城南三十裏,有一雲亭,與誰同坐亭,意境悠遠,寓意孤絕。亭柱之上有名聯:江山如有待,花柳自無私。隻隨著月照國滅,山河凋敝花柳枯,映著斷壁殘垣淒淒荒草,就顯得格外諷刺。

此時此刻,便有一少年,一襲大紅錦袍,喜慶的很,無視冷風如刀,慵懶斜偎在紫虎背上,獨享一座亭。一手紅玉葫蘆對雪飲,喝著烈酒賞著雪,好不逍遙自在。偶爾便聽少年很有賣瓜嫌疑地幽怨一句:下英雄誰敵手?可惜,沒有。與誰同坐?高手如我,太寂寞哦太寂寞……

某一刻,紫虎轉頭,虎目泛寒光,漫風雪中,一隊車馬隱隱綽綽,少年鳳眸微亮,頓時精神抖擻,左手揉了揉虎頭,嘿嘿一笑道:“芙蓉出龍池,正是采花好時節啊。”

少年伸個懶腰起身,將紅玉葫蘆別到腰間玉帶,望著車馬來處,嘴角不禁勾起邪魅笑意,嘀咕道:“白啊白,你是不是先吼一聲‘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以壯聲勢?哎,人家劫道都是弟無數,到咱怎就成了孤家寡人一個?想不通啊想不通……”

一身雪白皮毛柔似錦隻不過多了幾道玄妙紫紋便成了十方源聖境鎮界神獸的紫韻邪虎竟然翻了個白眼,好一頭通靈異獸,好懸不能口吐人言,不然那還了得?

糾結中,車馬將近,就見少年一躍出亭,驚鴻一掠踏雪無聲更無痕,一出場便盡顯高手風範,這要放在繁華鬧市,還不得無數人齊喝一聲彩?因為一時想不到別開生麵有氣勢夠出彩的開場白,少年也就懶得廢話,直接動手。劫道嘛,廢話太多是很有作死嫌疑的,真當龍池城中的三國聯軍擺設不成?燒殺搶掠累了一夜憩而已。

右手朝一抓,地氣流似詭異一凝,毫無預兆的,平地起龍卷,漫風雪竟隨少年右手劃落,化成一柄聚雪刀直劈而下,驚動地,氣勢磅礴,一出手便鬼神驚。

好嘛,眼睜睜看著神一刀懸在頭頂,一眾鏢客直接傻眼,這還是人麼?都不是初涉江湖的愣頭青,自然知道修煉極致,修為高到一定境界,世上多有一些可奪地造化的高手,可這一手也太他~媽高到離譜了吧,簡直匪夷所思的仙人做派啊。幾百兩鏢銀的買賣,至於這麼大陣仗?冷汗都不夠流的。

也就在一眾鏢客眼神呆滯精神恍惚,連畏懼都生的心驚膽顫的間隙,但聽紅袍少年淡淡道:“不想死的,都滾!女人留下。”

啊,這時候誰還管馬車裏的是嬪妃還是貴妃,反正連月照的皇帝老兒都成了雀侯階下囚,命要緊呐,都不用招呼,隻要還沒嚇尿的,立馬作鳥獸散。好歹也是一個鍋裏吃飯的,大難臨頭竟還記得拉兄弟一把,嚇到腿軟的也被同伴在馬屁股上一刀,哆嗦著韁繩落荒而逃。

這就可憐了沁園春閣十七個馬夫,一時間也不好弄斷拴馬索策馬狂奔,屁滾尿流滾下馬車,隻恨爹娘當初沒多生幾條飛毛腿啊。

下山以來第一次大顯身手戰績便格外輝煌的少年誌得意滿,暗噓口氣,剛欲收手清查戰果,不想一沙啞嗓音破鑼般響起:“哪來的子?找死不成?”

話音起處,一道灰影兔起鵲落,迎麵而來,正是最後一輛馬車上的七旬老嫗。將進棺材的死老太婆竟是出人意料的身手矯健,比秋後的螞蚱還能蹦躂。

這可氣炸了肺,難不成一手移宮換羽是唬人的不成?還有不怕死的?出師不利的節奏啊。

自來便被師公“放任自流”,隻以羚羊掛角隨心所欲八字真言指點的少年一聲冷哼,也不客氣,嘿嘿一笑,在老嫗驚愕難以置信的眼神中,踏前一步,地竟似為之一顫,修羅一斬驟然落下,勢若排山倒海,雪浪一層又一層,直接將騰躍而起還未落地的老嫗一刀劈飛,連受重創,破麻布一般倒飛而回,人在空中就是鮮血不要錢的往外噴呐,間雜著髒腑碎塊,落地時已然重傷垂死,奄奄一息,竟還一時不死瞪著少年咬牙擠出一句不可思議的“浩然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