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穹是暗紅的。

鮮血的顏色,烈火的顏色。

靜夜被一聲啼鳴劃破,蒼月被巨大的陰影所籠罩。

那是一隻蒼鷲。

月色仿佛被黑暗所吞噬,星光暗淡。

忽然間,一聲轟雷降臨,接著到來的閃電卻照映出了一副人間慘劇。

隨處可見的殘肢碎體,屍橫遍野。

鮮血沉浸在焦土裏,血流成河。

這是一座城。

昔日肅嚴的城牆已塌了一半,仿佛在低訴著一段曆史的終結。

昔日飄揚的城旗隻剩了旗杆,好似在呢喃著一場輝煌的落寞。

城中最高點在城主府,現在卻像是被削去了一層,然而削去的不隻是那些本被仰望的建築,還有夏國最堅實的臂膀。

城主府沒有一寸不染鮮血,沒有一毫不含焦土。

府上的匾額被鮮血和焦煙所掩蓋,依稀卻看得出金色的底紋。

這塊匾夏國最大最著名的匾,如今被插了一把長槍,一槍入心,送的是誰的命?

皇甫。

匾上書皇甫。

皇甫是禦賜。

夏國隻有一個皇甫。

夏國第一大將。

榜第一高手。

皇甫雄正。

其實,很難這位是梟雄還是英雄,單騎奔襲突襲楚國重城,城門三日後洞開,卻隻有皇甫一人出。五萬眾皆已浮屍。躲王室賜婚棄將從卒,先鋒營連破三城,後公主親赴前線月下表意,遂攜公主至秦都,敵四大高手,取秦傳世冠。欲證當時還是太子的夏王對其姐之情,擊之一掌後自罰三掌,當場內傷昏厥……

如今,正是皇甫,皇甫府,皇甫城,倒了。

……

……

……

暴雨狂風已兩日,不知是在哀嚎什麼,還是在衝刷什麼。

王都,王殿,早朝。

“聖上駕到。”

下方等候許久的群臣整肅了衣衫,跪拜伏地,高呼聖安康。夏王看了眼眾臣子,緩緩步入龍椅,坐下道:“都起吧。”

群臣聞言才起身,隻是這些官老爺們都是文官謀事,未免不有些體胖身虛,所以起身都有些遲緩。

夏王皺了皺眉,竟有些沒來由的厭惡起這些國之大才,懷念起當年還是太子時的戎馬生涯。

以前有位先哲過,上朝其實就是場大戲,群臣都是演員,聖上就是觀眾,至於劇本麼,自然便是聖意了。

今的大戲是夏秦聯姻。

“我大夏剛奪楚七城,不宜再戰。”

“善戰者,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因聯秦滅楚。”

“秦雄兵鐵騎三十萬,宜合不宜戰。”

“我堂堂大夏,泱泱大國,豈能與秦蠻共事?”

“滅楚滅秦,吾王必能稱帝!”

“此事因從長計議。”

……

“好了。”夏王似乎精神不大好,又似乎是反感這種無謂的爭執,半倚在龍椅上,“林愛卿你。”

群臣速靜,卻從隊列後方站出一位,看衣著為戶部侍郎。

“稟聖上,臣以為,國之財力能滅楚,但不足以連滅秦,”林侍郎正了正嗓,聳了聳肩,準備開始他的表演,“秦近年……”

“報!”

群臣皆驚,隻見一太監連滾帶爬衝入殿內,竟似帶著哭腔。然禦前侍衛早已阻在其前,太監卻好似視而未見,隻一個勁的前衝,手裏高舉一張卷紙,急呼:“西北急報!西北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