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晚宴後的淩晨。羅誌隻睡了兩個時,他在夢裏看到了一些畫麵。
露西被愛德華控製了,用感情的力量。在豪華的宴會上,人們穿著吸血鬼德古拉伯爵的衣服,在歡聲笑語中突然不動了。桌上的美食全都變成了鮮血,女孩血一樣的紅唇張開來,好像要吃掉某個人。
“你要去哪?”夢裏的露西問他。還沒等他回答,女孩又把嘴張大:“你哪兒也去不了,你跑不掉的!”
畫麵一轉,安德烈抱著一瓶烈酒,背對著自己,又像是沒有喝醉,他慢慢回過頭來,向自己詭異的笑著。沒有笑聲,隻是盯著自己的眼睛,笑得讓人發怵。那異常的直視著他的眼睛裏,沒有了憤怒和悲傷,像是一具屍體的眼神,又好像被人控製了。
劉雪娟身上的光暈擴大了,她的身體像《人鬼情未了》等等幻想電影中一樣逐漸變淡。她的眼中充滿了絕望和求助的神色,把手伸向自己,又像是永遠也夠不到他,然後消失了。
一些白色的光……
他驚醒過來,但並沒有感到心跳氣喘。這是他在醒著的時候就想到過的。他給自己倒了點白蘭地,喝了一口。白的時候思考的時間不夠,借著朦朧的夜色,他重新考慮起來。
很明顯,自己這五個人中,露西和安德烈有點不穩定。安德烈還好,他是由於失去妻子和親人才變得放縱自己豪飲的,他隻是要暫時把痛苦交給宿醉。但露西不同,她是一定要向愛德華靠攏的。而巴黎這些人的分歧到底是什麼,還是個很大的問題,誰好誰壞,誰危險誰謊,這都不清楚。如果實驗開始之前,他們有分歧,這可以是利益、研究方向或者實驗方法和進度等等問題造成的。但他們現在的分歧在哪裏呢?
羅誌努力想象著如果自己是這些人,現在會想要什麼。
恢複世界的原貌。除了雅克口中的愛德華,大概所有人都不會排斥這點。連愛德華估計也會同意的,隻要他不會被當做罪魁禍首,因為******罪而坐上幾百年的牢。
姑且先信任雅克,假設愛德華這個人就是想要權勢吧。他現在會想要什麼?回到原來的世界,他一定需要保障自身的安全,不能被幸存的人們指證。回不到原來的世界,他就會想控製所有幸存的人,從而成為群體的主宰。
等等,如果雅克的是真的,他是怎麼知道愛德華對實驗的真實意圖的?在實驗進行之前愛德華不可能對太多人透露,他為什麼會對雅克?把所有的能源巨頭都轉移走,這是滔大罪,而利益的獲得人裏必須有雅克,否則他們不會是一夥的。愛德華如果真想這麼做的話,隻會和實驗的某些負責人等極少數有影響力的科學家合謀,以保證實驗能進行到位。但有這種科研能力的人難道會是利欲熏心的陰謀家?也有可能。曆史上,有些科學家是有狂熱的政治信仰的,海森堡就是一個。這位量子力學的大師一邊為人類的遭遇而痛苦,一邊又瘋狂支持希特勒的大日耳曼主義。那麼,在已經出現的人之中,隻有雅克和何寧是某個研究環節的負責人,他倆會和愛德華合謀嗎?在清除了障礙後,利用手中取之不盡的能源力量逐步統治世界,消滅所有熱愛自由的人,把地球變為自己的下。這聽起來確實有誘惑力,雅克和何寧是有可能願意這麼做的。
可是,雅克又為什麼告訴自己這些?他現在和愛德華的分歧是什麼?
愛德華是糾結的。羅誌想起了一條心理學的假設:無論人們最終想要什麼,任何人都是無法忍受孤獨的。這裏的孤獨指的是心理上的絕對孤立無助,沒有寄托。密宗佛教徒往往選擇獨自修行,內心卻是有信仰跟隨著的,他們並不孤獨。有些人跟隨著窮凶極惡的人犯下滔罪行,他們也明白魁首是壞人。在正常人看來,明知是惡還要忠心跟隨簡直不可理喻,但這些跟隨者們實際上是在跟隨自己的內心,他們必須享受首惡對自己的認同感,否則就沒有心理的依托。必須有所寄托。愛德華不會是有強烈宗教信仰的修行者,他的寄托一定得基於世上有人。愛德華的糾結在於一方麵想有更多的人可以統治,一方麵又要顧慮到自己的安全。
那麼,雅克和他的分歧會在是否恢複世界上嗎?這有可能。雅克沒有理由想讓這麼多的人都消失,如果有辦法,他一定會想恢複世界,他不是首惡,而愛德華是會搖擺不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