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晃晃的齒印,整齊的印在肉色蘋果餡上,間隙之間掛著一條紅色的線,細細一條,藕斷絲連。
活動尚未正式開始,陸陸續續仍然有嘉賓進廠,舞台的躁動和主持人賣力的玩笑交相呼應,會場中的熱鬧響動在每個人的鼓膜間。
除了時初。
她好像聽不見周遭的聲音了。
左邊做著悠哉悠哉的季涼焰,右邊又是程羨,她被夾在中間,肩頭直挺挺的立著,沾不到椅背的邊緣。手指看似隨意,實則半晌也沒有在動一下。
胸膛中,心跳聲如鼓,充斥了她所有的聽覺神經線。
程羨坐在她身邊,跟沒事人一樣跟季涼焰打趣,"小叔,這樣的場合,您已經有幾年沒有來參加了,今年是聽到了什麼響動,讓您還專門看一看。"
程羨說的是實話。
季涼焰勾唇,大手搭在了時初的手背上,細細撫蹭著她柔嫩的皮膚。似乎隻要再深入一層,就能觸及到她青色濕熱的血管。
"總要知道風向才好。"
程羨眼眸不動了,凝在了季涼焰握住時初的手背上,又眼眸一動,笑的曖昧,"小叔什麼時候找到的這樣青嫩的女伴?怎麼我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您可真是瞞的太好了點。"
說話時,時初坐在一邊,身體上是說不出的僵硬,手背上被季涼焰碰到的地方,像是負上千斤,沉重又灼熱。
她艱難的轉頭,搶在季涼焰的麵前張口,"學長你……"
程羨隨便挑起了眉眼,細長的彎往上翹起,隨性說道,"學長?難不成,你跟我還是同一個學校中的學妹麼?"
話語之間,言辭鑿鑿,生分至極,人倒是客氣,但是哪裏有一絲熱絡的模樣。
也將時初後續的話語字字頓頓的壓回了肚子裏。
她的腦海中一片空茫。
不知道如何回應程羨才好,許久後才找回現實的聲音,是季涼焰的聲聲陣陣,低沉的繚繞在她的耳邊。
"這些年你都在國外,難怪你不知曉。"
季涼焰勾唇,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大手輕盈的順著時初的手背竄上頭頂,蹭了蹭她柔順黑亮的頭發,"時初她可不是什麼現找的女伴,她可是已經在季家,我的身邊生活了十幾年了。"
"要真的算起來,該是叫你一聲哥哥的。"
時初的心中驀然揪緊。
她轉移視線,看向季涼焰,又轉向程羨,在兩個人微妙的僵持中。聽到程羨鼻翼中喘出來的一口粗氣。
帶著熱浪與滾燙,快要燒灼在她的耳根上。
"是麼。"
這樣的程羨,是時初從來沒有見過的。
他的聲音像是被燙過,沙啞了些,手中攥著一個被要了一口的蘋果,指骨根根深入,在堅硬的紅色外殼上摳進一個小小的凹陷,汁水順著圓潤的果仁流淌出來,漫溢在桌麵上,泛著水果的腥氣。
鑽入鼻翼。
"原來……她就是那個女二的女人。"
聲音像是從喉嚨中擠出來的,順著狹窄的聲道,鑽入時初的耳朵。
"怪不得長著一張能夠擅長勾引人的臉。"
時初驀然抬頭,似乎是不敢置信這句話是從程羨的口中說出來的。
這段時間,程羨跟她相處的時間也算不上太少,她什麼樣的性子,什麼樣的習慣,程羨本該最明白不過的。
她本以為兩個人是情投意合的,所以才會有四年之約。
卻沒有想到……
"小叔,"程羨別開視線,完全不看時初麵上變幻的神色,轉而去問季涼焰,"從小的時候,我就始終弄不明白,為什麼你要將那個女人的孩子接回家裏來住?"
"你明明心中清楚,如果不是那個女人,我和母親根本不會到國外去,我的父親也不會去世!"
字字句句,像針。
戳在了時初的心髒動脈上,血流涓涓,她快要喘不上氣。僅捂著自己的胸口,耳邊早已經變成了一陣嗡鳴。
她聽見自己轉向程羨,問到,"你的父親去世,這話是、是什麼意思?"
"跟我的母親又、又有什麼關係?"
程羨冷笑,不說話了。
時初卻難得的強硬起來,人驀然從自己的坐起,過去抓程羨的衣領,領帶被她攥在手心中,握緊,連帶著他人都被抓的朝她靠近。
"話、話不要說、說一半,你既然說、說了,就幹脆,說清楚!"
"你父親和我……我的母親……到底……"
程羨低頭,盯著時初。
這樣一個姑娘,他從剛剛上大學開始,便有些喜歡,看似笨拙,實則有聰慧的一麵,卻不論如何都沒有想到,這個姑娘竟然就是季叔叔身邊從小帶在身邊的那個小丫頭。
他的態度輕慢了一些,手指一動,從時初的手心中扯回來了自己的領帶,輕挑眉眼。目光隨性的在時初的臉蛋遊移逡巡,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