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澤修僵在原地,冰涼的視線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抬頭看他,隻覺得身上的溫度正在一點點的消失,似乎很快,我就不能再擁有屬於我自己的意識了。
是不是以後,我再也看不到雲澤修,紀藤希,梵夏,燕麟,唐沐遲……
“是不是以後,我再也認不出你們,認不出我的家人,不記得爸爸媽媽,我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誰……”說完,我嗚咽著無法呼吸。
如果是那樣,我寧願是死亡,至少死亡,我也能夠記住他們的樣子。
“雲澤修,我想回家……”我的聲音顫抖得不像話,眼淚吧嗒吧嗒地落在他的衣服上。
深黑色的短發在風的吹拂下飛揚著,眼睛裏滿是害怕與慌張,雲澤修不像是那個不可一世又倨傲的雲澤修了,他深吸一口氣,抱緊了我:“好,我們回家。”
“雲澤修……如果我以後變成熊貓,咬你了,你千萬不要原諒我,我怕我不小心傷害你……”我抽抽噎噎地說道,“就算我變成熊貓惹你生氣,你隻生我的氣就好,千萬別丟掉我……也別丟下我一個人……我保證有你在,我會努力變成一個勇敢的人……就算變成熊貓……我也要吃人類的食物,不要把我當寵物好不好……”
我不想變成那樣,不想變成不是繪果果的任何生物,那不是我,不是繪果果。
為什麼越說,我的眼淚就越來越止不住,他黑色的領帶和袖口已經被我的眼淚打濕,我努力想要控製住這一切一切的情感,換來的卻隻是更多的悲傷和絕望,那樣令人害怕的深淵正在離我越來越近,而屬於雲澤修的溫暖卻在逐漸地遠離我,朝著我接觸不到的方向離去。
意識,逐漸在離我遠去,黑暗裏卻一直有一顆星辰,似乎在守護著我一般,隱隱地散發出光芒,指引著我應該去那裏。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離開了,雲澤修會為我感到難過嗎?
額頭上是冰冷的觸感,手心裏是柔軟的觸感,那是什麼?
意識正在緩緩地回來,我分不清現在到底是在做夢還是在現實當中,好像剛剛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裏還有人在給我彈琴。
但是我寧願現在的自己在現實當中,我害怕此刻的我已經變成了誰都不認識的熊貓。
迷迷糊糊地從夢境中掙紮出來,我等待著眼前的光暈緩緩消失,卻看到了那人低垂著頭坐在我身旁,眼前是雲澤修家的房間,大概,是他帶著我回來了……
隻是一點點的動靜,雲澤修的視線就立刻朝著我的方向掃了過來,烏黑的短發在他的耳鬢如夜幕一般低垂著,暖光下,那種曾經高高在上的淡漠與疏離,現在都消失得一幹二淨,有一瞬間,我甚至在他頎長的身姿裏麵感受到了孤獨與絕望。
他一言不發地起身走到一邊,從保姆阿姨的手中接過了什麼,又朝著我的方向走了過來,目光裏的冰冷一掃而盡,隻剩下我看不懂的神色。
雲澤修把手中的東西放在一旁,輕輕俯身,抽過一個軟綿的枕頭墊在了我的背後,然後把那一碗放在一旁熱騰騰的湯放在了我麵前,輕輕用勺子舀起一點放在了我嘴邊,語氣清楚穩重:“吃吧。”
這……這是我的幻覺嗎?
為什麼雲澤修現在我陪在我的床邊,並且手裏拿著一碗吃的東西來喂我,這放在以前根本不可能!
我呆呆地看著雲澤修,雖然現在全身無力什麼都沒法做,腦袋疼得不像話,但是我的腦子還是能飛速地旋轉起來。
雲澤修的黑色大衣放在一旁,烏黑濃密的睫毛輕微地顫動著,那狹長的鳳眼正看著我的眼睛,單薄的嘴唇又動了動:“快吃,熱的。”
“這是……幻覺嗎?”
聞言,雲澤修頓時皺起了眉頭,放下了手中的碗,傾過身來,幾乎把整個人都壓在了我的身上,捏住了我的手腕舉了起來。
“你……幹什麼?”我試圖往後縮,但是卻發現虛弱的身體根本無法挪動,隻能受製於人。
那雙充滿著烈焰的雙眸死死地盯著我,低啞的嗓音顯得有些咬牙切齒:“感覺到痛了嗎?我現在的心也很痛,所以,別想著這是幻覺。”
這難道不是我的幻覺嗎?可是手腕上的疼痛那麼真實,我幾乎認為下一秒鍾我的手腕就要在雲澤修的手裏斷掉了。
“放開……”他的心也很痛?
“繪果果,記住這疼痛,還要記住,如果,你一個人死掉或者消失,我雲澤修這輩子,絕不會放過你!”說完他甩開我的手生氣地走出房間,摔上了房門。
他……不想我死掉或者消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