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存在徹頭徹底的絕望。

也許是又想聽到身體中潺潺流水聲的緣故吧,才剛剛進入角色我就開始凝神,仿佛是我慣有的狀態。深藍的世界,因為是黑的,又下著暴雨,可能還有幾聲雷,閃了幾道光所以又顯現出一種濃鬱的邊緣化的藍色,外麵的背景都與我無關,應當是我兀自做過光亮的走廊是餘光無意關注到的,而我在看什麼哪?樓道內窗子裏不時投過昏倦而溫柔的光線,我不知道這是眼睛發出的光芒,還是那裏的人散發出讓我向往的氤氳。我很得意的走過,其實是很失落的,我的目光同時散落在走廊的兩側,我從右邊走出來,還有什麼留戀的?而餘光又散落在左邊,無意識的翻雨覆雨——任你這暴雨下吧至多再把走廊外淹沒成大海,至多在讓我逃回右邊。

很快,燈光就不再那麼與外邊的背景落成太大的反差了。走廊的盡頭,兩堵牆斜著圍著,牆麵是藍色的,我好像能從牆縫裏看到外麵還在下雨,已經不再是暴雨。這拐彎很狹隘,像是要把人擠在夾角裏麵。我受不了這種既讓人悲傷又讓人窒息的地方,於是瞬間滾下了樓。離開了這幢樓,容易陷進去的樓,本以為可以平平穩穩地逃離這裏,卻沒想到後麵的路竟是濕乎乎的。

孤獨的影子不時與我擦肩而過,就如同我也像影子一般同他們擦肩而過。這雨像是下在全世界所有草坪上,隻有那麼一絲沁人的冰涼,卻有無數根雨絲落在我的心上,雨下在我的心上,也著實打濕了路邊散發著微弱紅光的紙燈上。這些紙燈不知道是否是專門設計用來淋的,還是路邊這群打著傘的的人偏偏喜歡這種沾上了一點兒暗淡色彩的熱鬧。而這些與我無關,我隻顧往前走,至多把那些暗淡的雨斑當做雨不止下在我一個人身上的一種慰藉吧。

我總是這麼自以為是的往前走,好像前麵有什麼寶貝似的,應該會是有什麼的吧!我這麼想著,這麼走著,漫漫前路也應該像跑馬燈這麼變幻著。路途長,腳步輕,奇怪,雨水都滲到我的心窩子裏了我竟然還能想到肚子裏的感覺。這種顯得偏題的生理反應在這兒難免有一些突兀,算了隨它吧。

我要一份花椰菜和一個長筒麵包,雖然我對這樣奇怪的搭配感到一種懷疑自己的感覺,但也隻能接受這兩樣我較為喜愛的蔬菜和麵食。對著菜單凝視許久,終於找到了不懷疑自己的理由。炒花椰菜泡紫菜湯!我你上錯菜了,我要的是花菜和麵包,服務員微微笑並不好意思請稍等。又來了!我在心裏罵了她成百上千回,可她依然微微笑呀,真不好意思,我們一定會很快,又來了!花椰菜炒山藥棍!服務員這下終於換了句話,“讓您久等了請慢用”!我簡直不能忍受我居然不是在夢裏。

我衝出了餐廳。剛才把幾盤更應該是幾碗菜全攪和在一起,還有莫名其妙的湯,一並發泄在一起,衝出來後心情漸漸平淡了點兒。細細又想,那個服務員好可憐,而我是否更可憐呢?路途還是長,腳步依然輕。雨幾乎要停了。昏暗如夜的白晝可能要綻放出一點鮮豔的顏色了。我遲遲沒有發現,隻隱約感覺到我感傷的眼角的景色不再隻是蕭條的,開始有一點兒明亮的意思。

知道有個人悄悄走過來,我才發覺。他可能是跑過來的,興高采烈地在我後背猛的拍了一下,像是喊我起床一樣,喚醒在昏倦世界裏自我拉扯的我。我也猛地一下回應他,我清楚地知道他是走廊右側窗內坐在某個位置上的那個人,aquainane中的一個,雖然是這樣我也很開心。我下意識地抬起了頭,有種在午後走在摩大廈陰翳下清涼陰暗的柏油路上的感覺。我看到這幢樓並不高,但我幾乎走到臉貼著牆壁的地方了。

樓壁顯得有些灰黑,但是我聞到它冰涼的呼吸以及在我仰望時能看到樓頂和我發線之間一隙的秋空,所以我意識到了我走的已經不近了,這濕漉漉的路也算是到頭了,不知跑馬燈有沒有進入後半程。

沁涼的風吹拂過我的臉頰,它是清涼又是幽冷的,其實也並沒有冷意,隻是很遙遠,是來自山穀和心間的風。涼,不過是對虛無的一種反抗吧。風不僅送來了遙遠的訊息,也夾雜著一種想逃去遠方呼喊的聲音。這呼救並不是什麼人發出的,不過是行進的列車發出“叮咣——叮咣——”的聲響,沒有嗚鳴時安靜沸騰的聲音。它是如此的沉迷,以至於這低沉的腳步聲都時有時無——在山穀中穿行。

已經走到了盡頭的路,消亡不過是意味著再一次的開始,為什麼當我意識到右手邊時,那兒便出現了一個雙層的鋼壁鐵頂的走廊,或者這是一個巨大的通間。

沁涼的風吹拂過我的臉,我立即明白那並不是我感到愜意的那種氣氳氤,它清涼又是幽冷的,又仿佛覺得其實並沒有冷意,隻是很遙遠,來自山穀。涼,不過是一種對虛無的反抗吧。這陣風不僅送來了遙遠的訊息,也夾雜著一種想逃離去遠方的呼救的聲音。這呼救並不是什麼人發出的,不過是進行的列車發出“叮咣——叮咣”的聲響,沒有嗚嗚時沉默的穿行的聲音。它是如此的沉默,以至於這低沉的腳步聲都時有時無——在山穀中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