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1 / 2)

安逸的生活,總是讓生靈在懶散和隨波逐流中不忍去破壞,而喪失了進取心。

巴巴享受著大王的待遇,意誌消沉地混著日子。他也討厭爭鬥,他也不想看見血流成河的景象,最關鍵在於,現時的他正欲想翩翩,正沉醉在各種幸福之中。他的下一代呈倍數增長,其中雖摻雜有其他霸王龍的後代,但他懶得去計較。他的部隊剛剛經曆過一場絕無僅有的霸王龍和翼龍間的戰爭,傷亡慘烈,急需新鮮血液和新生力量的補充。他似乎知道這一點。他童心未泯地和那些輩廝混在一起,看著它們學爬行走路,學咀嚼進食,學嘶吼鳴叫,學排便撒尿,等等。他仿佛在它們成長的經曆中找尋著自己該有的童年和少年時代。

幾隻年邁的霸王龍可不樂意了。哪見過這種大王?也不管管族群事物,也不管管自己的屬下,也不管管自己的三宮六院,也不對後代溯本正源,還整日和龍一起玩耍,嘻嘻哈哈,唉!它們幾個唉聲歎氣後,試圖在族群中另立王以擁戴。它們環視一圈下來,不光體量上無龍能和巴巴為敵,且從眼中的精光中也無龍有巴巴那樣的王者之氣。它們隻得作罷,又一起唉聲歎氣地以為族群總有一會被別的族群消滅,而悲觀至極;甚至,這種情況讓那幾隻年邁的霸王龍的衰老速度都變快了。

族群的雌龍們,想法簡單得多,一心隻想完成自己的使命——生兒育女。它們在發情期發情,在生育期生育,在喂養期護犢子。因為巴巴從不“濫殺無辜”,所以它們都能看著自己的孩子破殼、闌珊學步、長大成龍。它們對這種變化有些無所適從,但它們從內心中希望是這樣。過了發情期,帶孩子的霸王龍雌龍是最可怕的動物,它們會對那些藐視和欺負自己孩子的動物趕盡殺絕,它們有這種能力。

巴巴的族群一團混亂。其中的雄龍,開始不斷向外擴展獵食範圍。它們經過和翼龍的大戰後,仿佛突然被點醒了似的,竟然學著開始群體圍獵,甚至開始學著使用“聰明”伎倆了,比如:咬斷樹杈,扇打飛禽;尾巴擊打砂岩,用沙石攻擊獵物,等等。

所有這些隻是為了吃飽喝足,它們那顆愚笨的大腦依然沒有根本性的變化,或者是變化太慢,讓我沒有耐心等待。我決定四處遊曆一番。

其他真冥子都太高深莫測了,隻有諾傑處的原始百慕大還能令我好奇,我尋跡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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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臘一世也在此處,跟著諾傑三世在海水中尋覓著什麼。

“諾傑三世,乙臘一世,你們在找什麼嗎?”我看見他倆匍匐著,就問。

“怪了,肚臍眼就像消失了,好久都沒出現。本來我還想顯擺一番,讓乙臘也享受享受泡泡浴,哪知怎麼恭維它它都不出來了。”諾傑有些沮喪地。

“喔,竟有這種事?”我。

“嗯。”諾傑簡單回答,又開始自己的尋覓工作。

乙臘和我彼此點頭示意,相互間也沒起上次分手後的事情。他的注意力又被百慕大的神奇吸引住了,他沒有心思理睬我。我知道他已經善於循金色線而行,而且我也發現他很合群,他可能受不了獨自漫遊茫茫宇翰的寂寞,因此知道他遲早會回到地球的。

看著他倆又開始仔細尋找蛛絲馬跡,我也開始四周感知著黑漆漆海水掩蓋著的海溝。

海溝整體“S”型走勢逐漸形成;海溝上端變寬,底部收窄,還下沉了不少,形成一道深深的凹槽,像漏管,仿佛想要吞下一切。各種藻類生存於淺水區,其間優遊著體型成群結隊的原始魚類,像穿行在彩帶中的精靈;太陽光也隻能穿透到它們這一區間,再往下就是黑幽幽一片了,就像宇空。在這片海底宇空中,數量上更少的中大體型魚類,各自憑借自身的感觸係統,警惕、緩慢地遊蕩著,玩著“大魚吃魚,魚吃蝦米,蝦米吃泥巴”、“大魚避敵”的種種把戲。再往下,那深深的海槽中則不再適宜地球孢子培育的生靈了,連單細胞孢子都沒有,那裏幾乎不含氧,卻有大量的氖氣、氡氣、氙氣、硫化物、硝酸物等等充斥其中,隻有數量極少極少的外來怪胎,艱難地在此處勉強求生,想要發展壯大則根本沒有這樣的條件和機會,荒蠻一如無物;但各種地球生靈的遺骸卻堆積如山,被腐蝕被消匿著,讓人無法查知海槽的真正深度。

在如此死寂之地,我的意識之思仿佛也被顛覆了,竟產生了這樣的想法:這是地球在減肥呢!想秀一秀自己的腹肌呢!

我一怔之後,突然想看看此時地球的真實全貌。這種想法來得突兀又強烈,令我沒和另兩個真冥子打招呼,直接瞬升而起,極速上竄,準備遠遠地看看這個大孢子。“噗嗤”一聲,我和一物相撞相交相融,這一物就是地球孢子的兒子——月亮了。也正因為這次的相融,我才真正意識到父子間的那根無形的紐帶,其中有血脈、親情、包容、難舍、延續等等,也有矛盾、嫉恨、不解、譏罵、甚至打鬧等等。我從沒仔細查驗過這根無形的紐帶,這次自然不能再錯失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