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回大帳,白玉見她跑得滿臉大汗,忙焦慮地扶住她。
“沒事,我……跑急了點!”她伏在白玉手臂上,喘著氣安慰侍女。
心裏的痛持續未減,她不該為他心痛的,是他拆散了她與二郎的姻緣,是他破壞了他在她心目中的好形象,她怎麼能可憐他?甚至為他感到心痛呢?
“白玉,去幫我找個大點的盆,我想洗澡。”她說。洗個澡,能洗掉滿身的汗水,滿心的疲憊,是否也能洗去腦海裏那個孤獨單薄的身影。
“洗澡?”白玉雙目一亮,”好啊,我聽說尚衣居裏存放著當年世宗皇帝讓工匠為甄皇後打製的鎏金雙鳥浴盆,從打製好,就沒人用過,不如我去找尚衣庫小底,把它領來讓娘娘好好洗個澡!”
“沒錯,聽說那澡盆花紋可美呢!”在廚帳煮飛鵝的石蘭興衝衝地跑來,”我同你去,那東西一定珍貴,可別磕著了。”
白玉說:”你還是料理肥鵝吧,我去就行了,大不了找個小底幫忙抬回來。”
“鵝肉正用文火慢燉著,一時半會兒沒事。”
侍女的消息永遠靈通,燕燕還是第一次聽說有這樣的澡盆,自然想試試,便對白玉說:”既然如此,你倆就一塊兒去吧。”
“等我們抬回鎏金盆,娘娘就可以洗個玫瑰澡了,白玉新煉成的玫瑰油,可香呢!”石蘭興致勃勃地說,拉著白玉走了。
為了甩開腦海裏那縈繞不去的哀婉曲調,燕燕走進廚帳,見石蘭竟用皇上賜給她的折肩銀罐煮鵝肉,不覺莞爾一笑。那丫頭一定是急著想吃鵝肉,又一時找不到合適的湯釜鐵鍋,才把這麼尊貴靡麗的茶罐給用上了。
不過用銀器煮食倒是好處多多,既能清毒,又能保持食物鮮美。
湊近罐口往裏看看,肉紅湯白,香味四溢,引得她直咽口水。石蘭總能把普通食物,烹製出獨到的美味。算算時間,等洗個澡,這肉也該能吃了。
等了很久,終於聽到外麵的腳步聲,她忙走出門,見兩個侍女空手而回。
“怎麼啦?沒找到那鎏金澡盆嗎?”燕燕瞅著她們不佳的麵色問。
“找到了,可那些勢利鬼不給咱!”白玉不滿地說著走進帳去。
石蘭氣的麵色發青,說:”他們以為娘娘跟上一位一樣,才敢給咱臉色瞧。”
燕燕明白她說的”上一位”是指先皇耶律璟的皇後,先皇隻愛巡獵飲酒和殺戮,從不愛人,因此他的皇後從未得到過寵愛。
“你怎麼了?”看到石蘭破裂的衣袖,她吃驚地問,並拉開她緊抱著的手,駭然看到她白皙的手臂上有條醜陋的紫紅色鞭痕,”誰弄的?”
“尚衣庫使打的。”石蘭委屈地說。
聽說她挨打,燕燕眸光一沉,接過白玉取來的藥瓶替上藥,憤憤地問:”到底是怎麼回事?白玉,仔細說來!”
“聽我們說要鎏金澡盆給娘娘洗澡,那尚衣小底嗤鼻子翹眼地不給,說不受寵的娘娘連螞蟻都不如,河水很清,正好洗澡。石蘭生氣地跟她大吵,我趁機跑進庫房尋找,找到鎏金澡盆後便叫石蘭進來幫忙。”
說到這兒,見燕燕氣白了臉,白玉忙安慰她:”娘娘犯不著生氣。”
“你接著說!”燕燕的確很氣,對她動嘴她可以忍,動手?不行!
白玉繼續道:”我們抬著澡盆出來,遇到被找來的尚衣庫使,他二話不說就照我們抽馬鞭,石蘭護著我,生受那一鞭,庫使奪去澡盆,將我倆趕走。”
“真威風!”燕燕聽完怒火萬丈,把擦完的藥瓶放下,對她倆說:”走!”
看著破爛的衣袖,石蘭說:”奴婢先去換件衣服。”
“不必,就這樣!”燕燕斷然阻止她。被欺負、遭白眼的日子早該結束了,今天,就拿內侍府的尚衣庫練刀吧!
“去找皇上嗎?”三人出門時,石蘭又問。
“冤有頭債有主,找他幹嗎?”燕燕裂嘴一笑,帶著狠絕和狡黠。
石蘭心頭微顫,主子盯住獵物拉弓放箭時常有這表情。”我們去哪兒?”
“要澡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