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他想做什麼？”
“也許隻是為了告訴我，他來了。”
“難道他知道我們沒有死？”
“應該是。他們一次次的到這裏來找我，就是對我的死心存疑慮。這次，看來是來者不善。”
“那，你——”
“不要有什麼想法，你放心，我不會跟他們任何一個人走了。”
“這麼說，你這一生都肯跟著我了？”
“嗯。”
“真的？天啊，川，這是我聽到的最好聽的一句話了。有了你這句話，我就是吃再多的苦也值得了！”
“傻瓜。我都老成這個樣子了，還有什麼好？你為我付出了那麼多，圖的是什麼啊？”
“說句實在的，川，我也不知道你在什麼地方吸引著我，我就知道和你在一起，很安心。這一輩子，家庭沒有給過我溫暖，隻有和你在一起那六個月是最幸福的。還有就是在這墓穴裏過的這些日子。感到你真的是我的愛人。”
“真是個傻瓜。”
“嗯，我就是那個心甘情願為你做任何事情的傻瓜。川，我真的很高興，我這一生得一晴川足以。”
晴川發出會心的微笑。由於地下室永遠是陰暗潮濕的，而且，兩個人幾乎都得在晚上出來活動，長期不見日光的結果是，兩個人都得了嚴重的風濕病。
尤其是吳德，他的年齡大。兩個人這三年的生活比較清苦，吳德為了照顧晴川，總是搶著幹活兒。冬天的時候，冰涼的水浸泡著吳德的手；其他的季節，墓穴裏的水也是冰涼的，使他的風濕病尤為嚴重。晴川發自內心地很心疼他。
如果不是為了自己，吳德完全可以有一個更舒適的晚年，何苦像是土撥鼠一樣隱姓埋名地生活在地下呢？所以，晴川在內心裏十分感激他。當初要不是吳德陪自己一起喝了毒酒，晴川一定不會有重生的願望的，但是，她怎忍心讓吳德也和自己一樣早早地喪失生命呢？
沒想到，尋尋覓覓了一生，最後居然是在吳德的身邊最安心。
“這兩天，你在家裏，哪裏也別去。取食材的事有我。”
“可是，你的腿——”
“不怕。我可以多走幾趟。”
初一的晚上，天黑沉沉的，林非凡按照常江說的，事先到了劉老太太的墓地，悄悄地藏起來。半夜的時候，林非凡看到常江親自將食材送來。林非凡等了許久，才發現，一個佝僂的人影兒來取食材。東西多，他需要運許多遍。他永遠低著頭，好像食材很沉，他搬得很吃力，走的也很慢。林非凡看了好久也沒有看到他的臉。
後來，林非凡想了一個辦法。將一塊石頭向樹上扔去，聽到樹葉“沙啦啦”的響，那個人好像是受驚了，突然抬起頭來看了一眼。東張西望了一會兒，沒有發現什麼，才又往前麵走。
林非凡看見，那個人正是他所料想的吳德。想不到，三年不見，吳德本就不高大的身軀現在變得更加佝僂了，更顯出老態，可惜，幾乎沒有什麼光線，看不太清楚。
看來，這幾年吳德過得更不好，那麼說明晴川過得也並不好。
林非凡的鼻子一酸，心裏對晴川更加心疼了。
他躡手躡腳地跟在吳德的身後，見他三拐兩拐，又東張西望了一會兒，在林非凡一眨眼的瞬間，他忽然就不見了。等了好久，沒有聲音，吳德將最後一批東西搬進去以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林非凡有些遺憾——沒有看到晴川。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晴川和吳德還活著。
他記住吳德消失的位置。在樹上畫了一個記號。林非凡忽然覺得吳德的消失和《西遊記》裏麵《四探無底洞》中的妖精消失的情況異常的相似。林非凡不由得微笑了，難不成，他們成了妖精
即使成了妖精也好，隻要不是死掉了，怎麼著都好。
第二天，天光大亮的時候，林非凡又來到墓地。
找了好半天，終於見到了那棵畫著記號的樹，卻無論如何也找不到有什麼洞口。
林非凡用腳踏著草下麵的每一塊土地。
厚厚的葉片下麵，都是踩實的地麵，哪裏有什麼洞口啊？
可是，自己明明是看到吳德在這裏消失的。
無功而返，林非凡估計晴川看到地上被踐踏的腳印兒，會更加注意隱藏自己的。
正所謂“打草驚蛇”，以後找起來可能更加大了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