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清晨的陽光,曬得人全身暖洋洋。周末,暮雪和秦初都起了個大早,因為前晚上相約第二早上一起泡圖書館,兩人路過圖書館前的草坡,決定坐石椅上休息會兒。曬著暖暖的朝陽,順帶解決掉熱乎乎的早餐。
掛著露珠的青草散發出泥土的清香,草坡上可望見南淩湖被空映得湛藍的湖水,平靜的湖麵像藍色的錦緞。三兩隻調皮的野鴨子,晃晃悠悠地從岸上“落入水中”,笨拙地遊到湖心,一副硬是要把這幅錦緞扯得皺皺巴巴的架勢。
校園美好的清晨,過去的一年中慕雪都沒有怎麼留心過它。慕雪和秦初慵懶的曬著陽光、吃著早餐。如此放慢了的生活,眼前這般的景象。使她們不約而同地想到了,大學第一年再過一個多月就要畫上句號了,學生時代有縮短了一截,人生的大電影又被抽走了一幀。
這一年慕雪不僅學習了科學文化知識,還知道了:宿管阿姨和保安叔叔很聊得來:上了年紀的院主任普通話“老標準了”:那個曾經在夢裏出現過的音樂練習室真的就在走廊盡頭、真的會有琴聲從裏麵傳出來,隻是那間練習室一直都是門窗緊閉,連窗簾又都總是放下的,暮雪不能知道裏麵是不是真的有個傷心人在拉著提琴……
慕雪和林影是同屆,一個家境殷實,一個一無長物;一個動如脫兔,一個靜若處子……截然不同的兩個女孩、兩段完全不一樣的青春,在黃昏時候的音樂教室門前交彙。
若那時的交彙僅是一個交點,那之後也許就是一個不斷擴大的交集,把快樂和憂傷揉在一塊兒的集合。
那日,泡了一圖書館的慕雪隻是想在校園裏四處走走,放鬆一下早已疲憊的神經。
她隨意的走著,大腦不去控製,任雙腳自由的踱著、踱著……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那個像是從夢境中拓印下來的地方——那間走廊盡頭的音樂教室。
慕雪也許潛意識裏隻是想在疲憊的時候聽聽琴聲,聽聽那最接近人的聲音。
那條光線柔和且安靜的走廊,隻有一曲琴聲回蕩,時常如此。
慕雪已然習慣了每每在苦悶或疲憊的時候,到這兒傾聽“他人”,也傾聽自己。偶有清風攜來不遠處紅梅的芬芳。
暮雪在走廊盡頭的台階上坐著,正放空著心緒。一去聖母頌緩緩收尾,周圍陷入寂靜。
咿呀一聲,練習室的門開了。一位淡雅如茶的少女走出來又回首輕輕拉上門,向走廊的另一頭走去,走得很輕很優雅,微風撥動她飄然的青絲,露出幹淨的側顏。
暮雪深吸了一口清冽的空氣,腦海中浮現一句:“和羞走,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且她分明覺得那是一張十分眼熟的臉龐,但卻怎樣也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在慕雪絞盡腦汁回憶的時候,練習室裏又傳出悠揚的琴聲,如歌如訴。琴聲成功轉移了她的注意,練習室裏還有誰在?是不是那個夢裏的人?是不是那個苛求著自己的傷心人?是,也不是!
就在這的黃昏,橘紅色的夕陽將演奏者的身影印在米白色的窗簾上——高而瘦的身影。
慕雪望著窗簾上的影子出神,夕陽漸漸變暗,影子模糊得看不清、直到看不見。琴聲不知什麼時候停了,門開了,門外的“傻丫頭”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