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上有鎖。”齊豫皺著眉看了看。
顧留白從口袋裏掏出一把鑰匙，那是顧遺秋給自己送過來的，顧遺秋找到自己的時候顧留白也是嚇了一跳，但是顧遺秋說他也不知道怎麼了一看到程舒就知道那個人一定是留白，一定是自己哥哥的兒子，不會錯。
“這是？”
“鑰匙。”顧留白試著把鑰匙放到那個看上去已經鏽蝕的很嚴重的鎖孔裏麵，試探著扭了幾下，鎖竟然開了，顧留白以為這個可能已經鏽壞了。
解開鎖鏈，推開那扇門，上麵堆積的塵土落下來，顧留白站在門口，裏麵發腐的黴味一陣陣的傳出來。
走進去，地板在腳下發出吱呀的聲音，想在歡迎遠遊的歸人，餐桌上麵落下一大片光影，照出厚厚的一層積塵。
“我要坐這裏！”顧留韻總是會坐在自己身邊，然後對著自己擠眉弄眼再被嬸嬸一眼瞪回去，然後安安靜靜的開始吃東西，或者是自己父親和自己不聲不響的吃完一整頓飯，一句話也不說。
原來自己記得一直很清楚，清楚到可以回想起當時空氣中微微飄動的浮塵。
木色的家具在室內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更加的暗沉，就像一個垂垂老矣的老者在訴說著這個曾經發生過的輝煌與沒落，顧家的人從來都是善工書畫，或許就讓它在那個曾經最輝煌的時候戛然而止才是最好的。
“走吧，今天我們要收拾出來可不容易。”顧留白看了一眼齊豫。
“嗯。”
顧留白上了樓，找到自己的房間裏麵的味道果然很怪，顧留白皺了皺眉，走到窗前一扯窗簾，頓時落下一層厚厚的灰。
“咳咳……”
齊豫過來打開窗，有些緊張的看著顧留白。顧留白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通通風，這個味道太難聞了。”
嫌棄完這個味道之後，顧留白有些發愁的看了看床上的被子，已經不能用了。
“我讓人送來些吧，這個不能睡了。”齊豫順著顧留白的視線看了一眼，果然那床被子已經發黃。
“嗯。”顧留白收回目光，隻有他知道剛剛自己看到了什麼，那張床曾經是顧留韻最喜歡的地方，她總是說自己的床比較舒服，特別是在上麵吃零食的時候，感覺最舒服！
“好了。”齊豫出去打完電話回來發現顧留白坐在那張桌前，哪裏似乎從他上次回來離開之後就沒有在變過。自從十年之前顧留白被趕出顧家，他回到這個屋子的日子用手都可以數的出來。
“嗯。”顧留白點了點頭。
不知道為什麼齊豫突然發現其實現在的顧留白很像是之前自己碰到的那個顧子衿，臉色開始變得灰白，嘴唇的顏色也開始漸漸地變得發紫。
“能告訴我是什麼嗎？”
顧留白看著齊豫，先是一愣似乎沒有反應過來齊豫在說什麼，後來明白過來，他應該是說自己的病：“心衰。”
自己剛剛回來的時候因為覺得不舒服去醫院檢查過，已經有了早期的症狀，自己試圖醫治過，可是似乎沒什麼用，隻是緩解，但是心衰的症狀依舊不斷地在加劇。應該這就是盡頭了，後來自己已經慢慢地習慣那種突如其來的呼吸困難，也習慣了那種頭暈的感覺，甚至有些時候在期待著那一天的到來，結束自己的生命。
可是現在顧留白突然又舍不得了，因為他不在了寧意也不在了，齊豫一個人在世上孤零零的，那種和誰都沒有關係的滋味自己知道，可是自己沒辦法陪著他了。
心衰？齊豫苦笑，還真是一個讓人覺得無力的病，自己該怎麼讓顧留白活下來，蹲在顧留白的麵前頭抵在顧留白的膝蓋上，自己該怎麼辦，寧意離開了，顧留白也要離開，自己該怎麼辦。
“我會好好的。”齊豫突然抬頭，看著顧留白。
顧留白點了點頭，眼淚滴了下來：“嗯，要好好的。”
就算不能陪著你，就算不能繼續愛你，也希望你能一生安康無憂。
如果這樣說能讓你在最後的日子裏不在擔心和憂慮，那麼我想我可以好好地活下去，活到老然後去找你。
“好了，我們開始收拾吧，不然天都要黑了。”
“好。”顧留白看著出門找工具的齊豫，眼裏滿滿的都是不舍得，顧留白以為自己可以在一個不知道角落死去，所以才想著離開，可是現在看起來不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