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急救的燈忽然的滅掉，等在外麵的人心裏的一根弦突然像是斷掉一樣，齊豫忙站起來，雙眼緊緊地盯著醫生，希望他可以告訴自己裏麵的人沒事。可是事情往往不如人願，那個醫生出來看了齊豫一眼輕輕搖了搖頭。
“我們盡力了，孕婦血崩，我們……”
每次每次！都是這樣，他們盡力了，齊豫相信這句話，可是自己要怎麼去相信裏麵那個已經奄奄一息的人是早上自己離開的時候那個好好的寧意。
寧意的母親在聽到這句話之後沒有撐住直接跌到在寧意父親的懷裏。他們辛辛苦苦一輩子到頭來自己唯一的女兒也這麼早早的就去了。
躺在床上的寧意感受著自己的身體慢慢的從一種極度的虛弱，突然變得好受了很多，也像是突然有了力氣，寧意看這透過光的門縫，眼角的淚緩緩地滑落，這都是因果，自己害了別人的孩子，如今是到了償還的時候了。
顧留白，顧留韻……顧留韻，那個和自己一般大的女孩。自己母親的哭嚎聲傳進來，寧意的心就像是被揉碎了一樣，原來自己孩子沒了是這種心情，原來自己母親沒了女兒會是這麼的傷心，可是她當時什麼都不知道，隻知道自己要狠狠的讓顧留白知道搶了自己東西是什麼下場。其實現在想想要是自己不強求齊豫，顧留白不會消失三年，齊豫不會失憶三年，自己不會有孩子，自己也不會死……
都是自己自作自受。
寧意看著齊豫緩緩地走進來，心裏的所有糾結突然就釋懷了，這一生我愛過，恨過嫉妒過，做錯過，可是能用一條命全部還完，下輩子不要再遇到齊豫了。
“寧意。”齊豫握住寧意的手，那雙手曾經在自己車禍之後照顧了自己三個月。
“我是不是要死了。”寧意笑了笑，真的到了這一刻，寧意突然覺得自己很平靜：“告訴我的父母，不用傷心，都是我自己自作自受。”
寧意的眼淚不斷地滴進頭發，看著齊豫：“我想和你說很多話，我藏得太辛苦了。”
編製謊言，小心翼翼，寧意回想著自己的一生，自己明明可以選擇更好的生活，自己可以放棄齊豫選擇其他人，那自己現在是不是會幸福的多，自己會有一個可愛的孩子，也可以陪伴父母到老。
“當年，顧留韻是我殺的，顧留白我把他丟到了公海……”
寧意說完之後閉上眼，他不敢看現在齊豫看著自己的眼神，肯定是怨恨和憤怒。自己是個壞人，自己害了太多的人，所以現在自己的報應來了，她不怨也沒資格怨。
齊豫突然鬆開握著寧意的手，腦海中突然浮現當時程舒發燒的時候說的話。
“你為什麼不來……”
“我在海上等了很久很久……”
自己以為是當時程舒說的胡話，之後他也在沒有提起過，原來，他說的都是真的。他那麼怕冷的人，在海上一個人等著自己過去，可是自己當時在做什麼？自己忘了這個人，完完全全的忘記，甚至還在他回來之後說，不要再見了……
齊豫從來都覺得自己對不起程舒，可是直到現在齊豫才覺得或許自己的存在對於程舒來說本身就是一個不可化解的劫難。嚴以衡說的是對的，寧意真的是想要顧留白的命的。
“所以……”
寧意微微開合了嘴角，自己就算死了也沒什麼隻得可憐的。
站在門口的程舒微微斂了眸色，裏麵是一場生離死別，而對於自己何嚐不是一次剜心錐骨，本來已經逐漸淡忘的事情突然像是打開了回放一樣，似乎都能回想起那時候血濺在自己臉上的溫和的感覺。
半響齊豫從裏麵走了出來，看到站在門外的程舒，眼圈泛著紅，他什麼都知道了，可是傷害已經存在裂縫也已經存在，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去補償程舒了。
三年前自己因為自己父親放棄了一次顧留白，三年後自己因為寧意和和孩子放棄了程舒，齊豫不知道自己憑什麼說自己有多喜歡顧留白。從始至終義無反顧的就隻有顧留白，而自己總是瞻前顧後，不斷地去頹然，不斷地食言，不斷地去傷害。
看似涼薄實則用情至深。
程舒走上前：“她……”
“走了。”
或許是曆經了太多生死，顧留白覺得自己已經沒有多餘的眼淚來留給寧意了，心裏除了平靜還是平靜，沒有寧意死了自己所以以為的欣喜，也沒有多餘的悲傷，就像是個陌生人，而本來他和寧意就應該是陌生人，因為齊豫莫名生出這麼多的糾葛，到最後甚至還就纏上了留韻的一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