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冷宮沈氏(1 / 2)

大周朝的冷宮,是一間四四方方不見天日的院落,沈心蘭坐在冷宮的房簷下的房簷下,漫無目的的看著灰蒙蒙的天。

長時間的孤寂讓她幾乎患上了癔症,每日都在胡思亂想裏渡過,可若這是癔症,她反而是個解脫。

她的頭腦自始至終都是清明的。

已經三年了,從她十五歲入宮,到一舉坐上貴妃的位置,再到現在淪落到冷宮,不過三年,卻也是一場人生的興衰。這大周朝,十八歲的貴妃,哪裏找得出?這是獨她一份的聖寵!

可這大周朝,十八歲的廢妃,也隻有她一個。

她沈心蘭是大理寺少卿沈科岩的女兒,隻不過生母是個卑賤的西域舞女,貌美如花卻又命如草芥,甚至連漢語都不太懂,從生下她到把她養大,竟是沒怎麼同她說過話。

大周朝等級森嚴,生子隨父,生女隨母。

她母親舞姬的出身讓她連帶著也身份卑微,甚至明明是名門的小姐,過的甚至連侍女都不如,被欺壓的去掃廁所已經是常態。

縱使容貌冠絕大周,也不過是個被人恥笑的話柄罷了。

沈心蘭冷笑一聲,若不是那些人打死了她的母親,她至死也不會入宮,至死也不會遇到那個明明是心狠手辣卻又裝腔作勢的叫全天下都覺著綿軟良善的女人……

蘇皖晚,柔弱的像是菟絲花一樣的名字,人也像名字一樣個嬌柔嫵媚,一雙眼睛清澈的像是月光照耀下的溪流,那樣的一個白兔一樣人畜無害的人兒。

她原本隻當她是個普通的後宮女子,卻沒料想到她是他一生的噩夢。她同她的出身、遭遇還有境遇,都是雲泥之別。

江南蘇氏一族的大小姐,名門閨秀,溫婉賢淑。這是沈心蘭夢寐以求的身份。

可江南和京城隔著山高水遠的距離,加上蘇皖晚原本是先帝爺賜婚給蔣宇正皇兄蔣客琪的女人,她被強召入宮,自然是所有人的眼中釘肉中刺。因而她也總是一個受氣包。

但她總是笑眯眯的,溫溫順順的一個文雅人,站在那兒就是一朵柔弱的小白蓮,惹人憐愛又出淤泥而不染。誰若是在她麵前說話大聲些嚇得她哭了,那簡直是十惡不赦的大罪。

而沈心蘭比起她,不過就是牆腳的狗尾草,路邊的黑爛泥,是最卑微的存在。

蘇皖晚一出生就注定了高貴,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而她沈心蘭,卻連一杯水都要拚了命才能喝到。

沈心蘭不同於蘇皖晚的天生高貴,她是靠著一個利用與被利用的關係,一步步從最卑微的秀女爬到了貴妃的位置,原以為好日子來了,可真相卻一把把她打落到了深淵。

她處心積慮,步步為營,自以為地位穩固,帝寵不衰,不過是因為皇帝自始至終都用她當擋箭牌。

多可笑,以為自己做的了主了,可到頭來也隻是那些人手中的提線木偶罷了。

沈心蘭躺在破敗的生了不少蛛網的門廊下,笑的像是癲狂,笑自己當初的年少無知,笑自己當初的自以為是,笑她現在與當初的雲泥之別。

沈心蘭還記得那個叛亂的夜晚,四周的燈火燒的通紅,夜晚也明朗的如同白晝。

她和蘇皖晚一同被叛亂的最後一隊親衛抓住,身為寵妃,她落入了敵軍手掌,蘇皖晚卻得以逃出生天。

皇帝蔣宇正的庶出哥哥,淳親王蔣客琪,這個大周最出色的戰神摟著她,把刀架在了她脖子上用她的性命做最後的掙紮。

可她心心念念的那個男人呢?

蔣宇正抱著蘇皖晚一臉諷刺的看著她和蔣客琪,一直以來都和煦深邃的眼裏放著寒芒,更顯得極端無情:“你以為我在她身上傾注那麼多心血是為了什麼?皇兄,你該知道什麼叫‘狸貓換太子’吧,我用了三年苦心的經營,為的就是防範這一客,既然她被你抓住了,也就沒有用了。”

沈心蘭忍著眼淚看向蔣宇正,心中一片的淒楚,可也隻能輕聲道:“ 皇上,這三年以來,當真隻是一個天大的騙局,那些情誼,不過隻是逢場作戲嗎?”

蔣宇正回應他的,是冷漠不語。

毫不留情的眼神幾乎是插在了她心頭上,將她的心刺得幾乎要滴出血來。她甚至不用他回答就知道了答案,忍不住低下頭掉下了一滴眼淚。

可這眼淚在此刻,換來的不過是更多的嗤笑罷了。她深情款款的望向他的時候,總忽略了他深埋在眼底的嫌惡。

她顫抖著起頭,看著眼前的蔣宇正,他俊美又溫和,仿佛天上的太陽一樣仁慈寬厚又君臨天下。

可事實上,她從來都不懂這個男人,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愛上她的,更不知道這個男人對她的溫柔是一把刀,把她自以為堅固的盔甲一塊塊的剝落了,把她所有的防備都削去了,直到她露出最柔軟的一麵,再一劍斬下,剁的一地血沫。

她不過是他算計中的一環罷了,隻有那個躺在他懷裏,那個一直被她忽略的蘇蘇皖晚,才是真正的贏家。

蔣客琪心高氣傲,根本無法忍受被一個從來都沒有自己優秀的庸俗之輩威脅,他自然準備連帶著沈心蘭一同下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