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皇上病愈三日,您怎麼還不去瞧瞧?”寧鈺聞言皺眉,隨手端起茶水一飲而盡。冷靜下來後,她越想越覺得此事蹊蹺。
衛淩早已是他的手下敗將,又怎麼會毫無半分痕跡的隱藏在將軍府旁。太醫醫治之時,眾人以不合禮數將她攔在門外。
關心則亂......寧鈺咬唇,若是她再鎮靜些,也許能瞧出什麼不同。心頭百般揣度,卻無半分證據。
何況,衛垣說,他愛了她兩世。哪怕因她而死,對她也毫無怨言嗎?寧鈺漫不經心的把玩著杯盞,往日他溫柔微笑的場景仍曆曆在目。
衛垣究竟是多愛她,竟能不問過去。單是這份感情,她便無可償還。甚至,她不敢麵對他。
“主子,您有沒有聽紅菱說話?”紅菱停下剝葡萄的動作,跺腳問道。寧鈺憋了半晌,終究是搖頭以對。
紅菱輕哼一聲,拂袖而去。寧鈺長歎,終究是不敢。等到壺中茶水飲盡,天邊也浮現出片片紅霞。
寧鈺扶著石桌站起身,轉身卻見紅菱碎步跑來:“主子,少爺哭鬧不止,非要您去!”
照理說,安兒這個時辰還睡得香甜。寧鈺不顧它想,徑直走向院子。身後腳步聲漸消,紅菱該是落在了後麵。
寧鈺推門而入,卻見滿院燭火。院中樹下,垂掛著成百上千隻千隻鵝。色彩斑斕的花紙折疊而成,隨風微動。
寧鈺愣在原地,身後木門卻被人掩住。大樹後轉出一白衣男子,正是衛垣。衛垣懷抱安兒,抬眸對她微笑。
他笑的溫柔至極,宛如尼姑庵那日相撞之時,亦如他與她成親那日。或者,在更久之前,他曾站在角落對自己微笑。隻不過,那時她未曾察覺。
“......你傷如何?”“無礙。”
“不如,多,歇息。”短短一句話結結巴巴,寧鈺低頭麵紅耳赤,暗自惱怒自己的羞怯。
“嗯。”衛垣點頭,幾步上前拉過寧鈺的手。寧鈺別扭的任他牽著手,低聲吐出一句話:“你不怨我?”
為何不怨?她明明......奪走了他的一切。寧鈺抬眸,衛垣嘴角笑意未減半分,反而笑的愈發溫柔。他低頭,輕柔的在她眉眼親了一記。
“為何怨你?”
“我,我害死了你。”若非她的助力,依照衛垣的手段,絕不可能落敗的那麼淒慘。
“我因你而死一次,得你所救兩次。無論什麼,隻要是你所給的,我都歡喜。”衛垣單手捧住她的麵頰,“為你,生亦歡喜。為你,死也從容。”
霎時,模糊的記憶明朗,俊朗白衣男子與記憶中滿身泥濘的男孩重合,寧鈺勾唇落淚,似笑非笑,似喜非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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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朝再行封後大典之日,百花齊放,萬鳥齊飛。世人皆言,此是天瑞,皇後娘娘乃是天命所歸。
南朝使節秉著新皇慕容延的命令,帶來了數以萬計的賀禮以及兩朝永不開戰的協議。他站在紅毯一側,見著大紅鑲著金邊的裙擺緩緩而過。
聽聞,北朝的皇後是位奇女子。未得見真容,卻也能知此話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