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高三上學期結束程然都沒有再到學校來,校方私下處理了這件事,玖月從同學口中得知,傷人同學的媽媽帶了很多東西親自到醫院給程然道歉,程然接受了道歉也表示不再追究。
讓玖月難過的是,自始至終程然的父母都沒有出現,照顧他的始終隻有保姆。
緊張的課業就在這些紛紛擾擾裏結束了,玖月的成績仍舊名列前矛,媽媽很高興,對她的期許卻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張燈結彩的新年裏,一切看起來都很好,她仍舊是那個讓媽媽驕傲的女兒,優異的成績讓媽媽無論跟誰說話都有了底氣,哪怕是開家長座談會的時候麵對臉色難看的李老師也能趾高氣昂。
玖月應該高興的,她那麼爭氣,那麼多人想要看她跌落在泥潭裏,她的成績卻依舊傲立在頂峰。
可隻有她自己心裏清楚,這根本不是她想要的,她一點也不開心。
很多時候她都覺得自己活得像一具沒有靈魂的屍體,在這一場讓人厭惡的提線木偶遊戲裏,她竭盡所能的扮演著自己深惡痛絕的角色。
她不敢去想未來的事,她甚至覺得她不會有未來。
因為她的未來,根本不是自己想要的。
她曾經看到過未來的顏色,可後來發覺那隻是黃粱一夢。
她仍是那個懦弱得讓自己都討厭的人。
分不清白天,看不見黑夜,分不清是非,也看不見完美。
索性就扮演好自己的角色,能夠帶給父母快樂的自己也算還有點用。
“Lynn,你吃完飯了嗎?我們去海邊放煙花好不好?”
電話裏興奮的聲音仿佛有感染力,玖月也忍不住帶上笑容,“好。”
“過十分鍾我來接你,海邊冷,你多穿點衣服!”
話還沒說完雪莉就掛掉了電話,玖月披上外套出門。
在這一片黑白的景象裏,唯一的色彩,大概就是雪莉了。
這是雪莉第一次在國內過農曆新年,她興奮得無法言說,她開著車載著玖月一路來到海邊,拿著點然的焰火在沙灘上瘋跑,漂亮得像墜入人間的精靈。
“你快過來啊,站在原地幹什麼?!”
雪莉笑著對玖月大喊,她的笑容好像有治愈能力,輕而易舉的就驅散了玖月心裏的陰霾,她也點燃了手中的焰火,笑著朝她跑過去。
冬日的海風冷得刺骨,玖月卻覺得和雪莉緊握的雙手暖進心窩,二人點然了大型焰火跑到一邊,焰火升空綻放出絢麗的火花,她們高興得大吼大叫,似乎隻有和雪莉在一起她才有勇氣做她自己。
雪莉居然還帶了啤酒,她還來不及說“不”,她已經把啤酒拉開塞進了她手中,不勝酒力的她才喝了幾口就有了頭暈目眩的感覺。
“雪莉,你什麼時候回國?”
二人牽著手躺在冰涼的沙灘上,卻一點也不覺得冷。
“大概五月?六月?我也不知道。”
雪莉不在意的答,玖月垂下眼眸,沒說話。
“我們不是說過嗎,就算我回去了我們也會是好朋友!”
“嗯,當然。”
玖月想笑,卻有點笑不出來。
有過陪伴之後才會明白有多懼怕孤獨。
玖月微微紅了眼眶。
“Lynn,你唱首歌給我聽好不好?”
“什麼歌?”
“就是你隨身聽裏常常在放的那個很好聽的聲音。”
玖月笑起來,“好,你想聽什麼?”
“隻要是你唱的,都可以。”
玖月想了想,輕聲開口吟唱,“有時候,有時候,我會相信一切有盡頭,相聚離開都有時候,沒有什麼會永垂不朽。可是我有時候,寧願選擇留戀不放手,等到風景都看透,也許你會陪我看細水長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