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月看著他的手愣了愣,心裏仿佛有小鹿在撞。她緩緩走進他,把自己的手放在他手裏。
他的手很溫暖,給人莫名其妙的安全感,就像那天夕陽下他們初次見麵,她隻要站在他的剪影裏就覺得安心。
“坐。”他拉她來到湖邊,指了指自己身邊的位置。
玖月低著頭沒動作,他忽然反應過來,放開了她的手,“哦,我忘了,好學生不會像我這樣隨意又危險的坐在湖邊。”
他眼裏的落寞刺痛了玖月的心,她忽然抓住他收回到一半的手,“你扶我一下。”
程然拉著她,她也學著他的樣子,把雙腳吊在湖麵上的半空,席地而坐。
“其實你不用……”
“好好玩!”
程然看著她,她學著他把雙腳懸在半空中來回的晃,臉上的笑容沒有一絲摻假,他的心情忽然也沒有那麼差了。
“看你這個沒見過世麵的樣子。”他忍不住吐槽。
玖月也不否認,帶著笑繼續晃著腳,“我從來沒這麼做過。”她抬起頭看他,臉上都是新奇,“也從來不知道,隨意的生活那麼好。”
程然看著她微微皺眉,沒說話。
“其實,在我爸媽生我之前,還有一個哥哥。聽我媽說,我哥哥很乖巧,從不會幹什麼逾矩的事,聽話,成績又好。”
“他九歲那年受了傷,摔斷了手,爸媽都忙於工作,爺爺奶奶也沒有告訴他們,直到哥哥十一歲那年被診斷出骨癌晚期。”
“骨癌晚期?!”
程然驚訝的問,玖月安靜的看著湖麵,“醫生說是外傷未愈,一直發炎引發的癌變。”
“家裏四處借錢給哥哥看病,債台高築,可隻拖了一年哥哥就病逝了,爸爸一夜白頭,若不是要掙錢還債,可能媽媽就跟著哥哥去了。”
“陰鬱的日子持續了兩年,媽媽意外懷上我才重新對生活有了希望,她投注了十二萬分的心血,希望把我教育成她想象中優秀的樣子,所以在我十六年的生命裏,從未做過什麼出格的事,教條填滿了我的整個生活。我的名字叫玖月,是因為哥哥的生日在九月,忌日也在九月,爸媽希望我能代替哥哥好好生活。”
“我的家教很嚴,不能咧著嘴大笑,也不能大聲對別人說話。我走路要走一條直線,吃東西不能吃辣也不能太多,要愛護嗓子和保持身段。媽媽嚴厲的幾近偏激,可我從不忤逆她,因為我覺得,這一切的起點都是因為愛啊。”
“你的家庭,或許與我不同,可媽媽曾經告訴過我,親情是這個世界上最穩固的東西,不管父母與子女是朝夕相處還是天各一方,愛都是一樣的。”
程然看著玖月清亮的雙眸,心微微顫了顫,他下意識的想否認,嘴唇微張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隻得挪開了目光。
“程然,你不知道你自己有多勇敢。你就像個帶領大家衝破黑暗的英雄,把信心還給了張浩,也給我勇氣做出人生當中最勇敢的選擇,那麼勇敢,那麼鮮活的你,不應該把內心真實的自己留在陰影裏。”
“我不知道究竟是什麼遮擋了你心中的光明,更不清楚為何你不敢麵對心裏真實的自己……可我想,你一定還不清楚自己有多勇敢,也不知道自己承載著多少人的希望和羨慕的目光……”
玖月轉頭看他,眼裏滿是遙不可及的希冀。
“隻有像你一樣勇敢的人,才有資格推翻那些沒有用的教條,定義自己的人生,這是多少人可望不可及的夢想,你的眼裏隻該有陽光,不該有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