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無聲的落在了枕頭上,濕潤了我的頭發,染濕了枕巾和被子。
我不可以倒下,我除了照顧我的家人,我還必須給閆禎報仇。
那個殺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的凶手,不知道還藏在哪兒為結束了閆禎的生命而慶功。
可傷痛來的沒有節製,身體拒絕著一切閆禎已經死亡的消息。
我空洞而變得荒蕪的腦海裏,隻能浮現出閆禎的種種過往。
他說,想要複仇嗎?我幫你。
他說,潘雨彤,我隻是想幫你實現你的夢想。
他說,我願意做你的土壤,他說潘雨彤,你該長大了。
你一定能破除那個籬笆,站在高高的山頭,在那一片草地上成為最為粗壯的樹。
他說,生命賦予我的意義,應該是不一樣的。
我的慈善做出來了,他說好人會有好報。
好人……為什麼會成為寡婦!
我的工作室已經上了正軌,我像是他們口中的人生贏家一樣,而我卻仿佛隻是坐了一個夢。
那個由閆禎為我編織的一個夢,在他離開後,就猶如見不得暖陽的冰雪,全部消融,一切都成了鋼筋空殼,而那些華麗的過往,隻留下了這麼一個空殼。
閆禎,我寧願你什麼都不曾給過我,我寧願上天給我的垂憐能全部都給你。
可這樣的你,這世上給與我光明和真誠的人,再也沒有了。
第二天一早,這個病房就迎來了不速之客。
我正要辦理出院手續,告訴兩個孩子,我們要回白家去的時候,白老和白雲以及白清揚出現在了我的麵前。
我看了他們一眼,道:“見過爺爺,爸。”
白老兩鬢斑白,才短短幾天沒見,就仿佛老了十歲。
他來到了我的身邊,摸了摸兩個孩子的頭,道:“你沒事了嗎?我來之前聽說你病了。”
我把那骨灰盒抱了起來,道:“我還有孩子,還有家人,我還有爺爺的信任,這整個白家不是要給我管了嗎?我不能有事。”
白老很早就有讓我和閆禎接手白家的意思。
白老歎了一口氣,“白家現在由清揚接手。”
我微微一愣,看向了白雲身後的白清揚。
“真快啊,閆禎昨天剛走。”我對兩個孩子道:“我知道事實已經無法轉變,閆禎的冤屈也洗不掉了。但是人不是還要生活的嗎?”
我知道,我必須回到白家。
在閆家,我得到的消息必然是少之又少。
白豪是怎麼出現在那個倉庫的,他離開前都見過誰,這些信息,除了在白家,我一點都打聽不到。
白豪才是這個案子的關鍵。
我一定要找到凶手,就算再凶險,我也不能讓閆禎蒙冤而死。
“爸,爺爺,沒什麼事的話,我們回去吧。我想媽一定很著急。“
我的雙手忍不住地顫抖,能給白夫人的,隻有這麼一盒骨灰,白夫人是不是又會發瘋?
那期盼了幾十年的兒子,相聚不過短短幾個月就再也見不到了。
白雲來到了我的麵前,拍了拍我的肩膀。
“雨彤,暫時不要告訴她,我怕她承受不住。你二叔二嬸的死,和你沒有關係,你不要往心裏去。”
我低下頭,道:“爸……”
白雲踉蹌了一步,道:“清揚,放過她一把,就當我求你。不要再提你那個無理的要求。”
白清揚來到了我的麵前,他倏然道:“爸,這件事我決定了,就算你不答應,我也會讓這件事做到。”
他們,到底在打什麼啞謎?
再一次的惡心襲來,我跑到了衛生間,一陣幹嘔之後,醫生進來對我道:“我建議你做一個心理治療,否則你的身體會越來越差的。”
我擺了擺手,尖銳的指甲嵌入手心。
我是一個演員,我本應該把平靜地接受閆禎的死這一段表演出來。
然而,身體卻意外地誠實。
我靠著冰冷的洗手池,看著鏡子裏頭狼狽而憔悴的自己,猛地一把水掬到了臉上,讓自己不要將仇恨的心理表現地太過明顯,至少那凶手能對我稍微放鬆警惕。
否則,就如閆禎說的,我和孩子都非常危險。
閆禎,你會保佑我的是不是?
我眼眶通紅,忍了忍,打開衛生間的門,卻看到了幾個臉色不一的麵孔。
“雨彤,你這是懷了?”
白老牢牢地盯著我,他略是死氣的臉上像是生出了一絲絲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