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父女隔著人群,看著彼此,這一刻,顧輕塵終於徹底明白了顧海對自己的父愛,如山似海,就像自己二十一世紀的父親,雖然有自己的處事原則和理想抱負,但是卻一樣毫無保留的愛著自己,願意為自己付出所有。
應寒尋也看了一眼顧輕塵,嘴角微微揚起:“請顧大人放心,本王待她,舉案齊眉。”
這四個字一出,全部人都安靜了。
顧輕塵再不懂這個朝代的繁文縟節,也知道這四個字的含義和重量。這代表著應寒尋在向顧家許諾,待自己如同結發妻子一般。
能夠得到一個王爺如此許諾,夫複何求。
可是她不是一般的女子,她受過二十一世紀高等教育,也如同熱血男兒一般摸爬滾打過,她清醒的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最不可信的,便是應寒尋這樣的男人給的承諾。
看著顧海和張氏激動的樣子,她卻不忍心去拆穿這一切,隻能配合的看著應寒尋,一副郎情妾意的美好畫麵。
張氏歎一口氣,終於接受自家女兒和顧璟安此生注定無果的事實。
顧海在顧輕塵的攙扶下起身,目光灼灼看著應寒尋:“寒王,老夫鬥膽求一事。”
應寒尋看著他,也是目光如炬:“顧大人請講。”
顧海抓住顧輕塵的手:“老夫不求顧家能夠再度光複,更不求女兒可以光宗耀祖,老夫隻求。。。隻求她能夠一生平安周全。若是他日寒王此情不再,或是小女做了什麼事情惹您不快了,也希望王爺能夠念在老夫今日一席話,一片心,饒過小女。哪怕是讓她貶為庶民,也請允她自由。”
顧輕塵心中一顫,顧海心心念念的,唯有她這個女兒而已。
心念至此,再無猶豫。
她抓住顧海的手,不等應寒尋的回答,看著父母,噗通一聲跪了下去:“爹,娘。塵兒在此表明心智。寒王待塵兒極好,塵兒亦愛他頗深。父親的擔心大可不必,在塵兒看來,有寒王的地方,即便方寸之地,亦若萬丈平原。若是沒有寒王,即便天空海闊,心自有牢籠。”
顧海看著女兒,顧輕塵也認真看著他,過了良久,顧海一聲輕歎:“罷了罷了。今日本是你大喜之日,你便隨寒王去了吧。”
顧輕塵心中大痛,仿佛有什麼被一股腦抽空了。
她的曾經,她愛的家人,以後即便是共黃土,也是遠天涯了。
她的確是應寒尋的女人,他不會放過自己,就像是他收藏的無數件珍品,他可以丟棄,卻容不得他人覬覦。
這道理,她懂。
為了顧家的周全,為了顧璟安能夠重新振作,她犧牲自由又有何懼?說到底,不過是一具沒用的軀殼罷了。
顧輕塵忍住強勢湧上的眼淚,朝著顧海和張氏認認真真,一絲不苟的磕了三個響頭。
張氏再也忍不住,哭出聲來。
她又何嚐不知顧輕塵的苦楚,隻是他們麵對的,實在是力量太過懸殊的人,這個人,還是他們的救命恩人。
在顧家這麼多年,她深知這候門大院有多深,又有多難,顧輕塵要去的,豈止是候門大院?那是這個朝代的核心,頂層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