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匡的《蒔有女子》裏有這麼一段話:
我一生渴望被藏好。妥善安放。細心保存。免我驚。免我苦。
免我四下流離。免我無枝可依。
但那人。我知。我一直知。
他永遠不會來。
展君浩坐在梵音公園的長椅上,風鼓起他淺米色的風衣,一隻黑色手提箱被隨意扔在腳邊。
他手裏拿著半塊葡萄幹麵包掰下碎屑來喂鴿子。
肥嘟嘟的灰鴿子咕咕叫著,不斷爭搶著草地上的麵包屑,更多麻雀也紛紛飛來,有的飛到長椅上,有的停在那隻手提箱上,嘰嘰喳喳鬧成一團。
早上明明還十分晴朗,下午天就陰下來了。
灰色的羽毛漫天飛舞,在陰霾的天空下紛紛揚揚。
展君浩卻仿佛覺得十分有趣
整個草地都被埋頭搶食的小鳥們占領了。
不時有更多鳥類拍著翅膀從半空中飛下,很快便加入了熱鬧的搶食大軍。
展君浩望了望遠處的機場,站起來,伸伸懶腰
是時候該走了呢。
他拉起手提箱,向機場走去。
葉笙,再見。
走過兩個遊客
“哎,你知道嗎?這公園可是Blade花重金買下的。據說是為了給他們死去的繼承人當墓地。我看過他的照片,挺好看的小夥子。年紀輕輕的就沒了。真是可惜啊。”
另一位咂咂嘴,“有後幕說,那次車禍是Blade的死對頭DG幹的,這不,DG也被滅了。唉,誰知道呢,黑道上的從來都是黑吃黑的。”
這邊這個急忙去去捂住他的嘴,小心的看看四周,“小心點你,禍從口出。不知道的不要亂說。”
兩個人急急離開了。
不遠處,突兀的一座靜悄悄的墳頭
墓碑前,晶瑩剔透的水晶玩偶孤獨的擺在那裏
反射著潔白的光芒。
有些事總會因為時間的糾砸而變得混亂不清。
哪個早上起來喝了牛奶哪個早上起來喝了紅茶;
哪個午後撞到正在向學長告白的學妹哪個午後被尖銳的上課鈴驚醒;
或是哪個周末睡得一塌胡塗哪個周末收拾客廳的滿地狼藉。
當匆匆整理好自己出門的時候,卻看到了在門口站著的某個女孩子。
我和寧馨慢慢走在路上。已經入夏。空氣裏還是有絲絲涼意。
寧馨不經意的開口“身體?好多了吧。”
我漫不經心,隻是慢慢走著,路邊的樹都已經抽出芽,嫩綠色真好。
寧馨停了下來,望著我“葉笙,也許我做錯了太多。可我不後悔。我愛單雨桐!我就是無條件的愛他!所以,我見不得他半點傷心。”
頓了頓,寧馨歎了口氣“那天的人是我派去的。可是我不知道雨桐居然也在。他就那樣為了你不顧一切。終究是我作孽太多。”
安居自嘲的揚起嘴角“葉笙,其實,我很想和你做朋友。”
我安靜的看著道路上細細的花紋,繁複的大理石花紋,一圈一圈的纏繞起來。
寧馨看了一眼遠方斜掛的太陽,高跟鞋踩在大理石上麵,敲出清脆的響聲“可我們注定不是朋友。”她的背影就像很久之前,羅柔的背影一樣,堅定決絕。
“對不起,葉笙。”寧馨的聲音遙遠的傳來,像是隔了好多年。
我站起來,揉了揉發麻的雙腿。
巨大的蒼穹,飛機直直劃過,冷冽的從耳邊呼嘯而過。
拖著一條長長的線。
事實上,
我總是一廂情願的幻想。
在去找單雨桐的那天晚上,從來晴空萬裏的本市上空,寧馨乘坐的飛機因雷雨失事,乘客無一幸免。
我不知道,在出事的那一瞬間,寧馨是否想起過我們以前的那些日子
我甚至都沒等到她應該對我說的那句對不起,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忽然想起校園初見的那個下午,她揚起明媚的笑容,張揚而又美好的向我伸出手,
你好。我是寧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