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走廊上寂靜無聲,陽光透過玻璃窗,折射在監護室外的大玻璃牆上,顯得牆壁和地板更加一片雪白。
監護室的床邊,護士輕手輕腳站起身,將針管從病人的靜脈血管裏拔出來。
護士收起記錄筆,用鑷子夾起沾了生理鹽水的棉球,俯身扳開病人的嘴巴。
這是每天必做的程序,用生理鹽水清洗病患的牙齒,做好全套的口腔衛生。
誰知道今天情況稍有不同,當那護士扳開牙床的時候,病人的嘴唇竟然條件反射的微微一合。
護士一驚,手一時沒拿穩,尖利的鑷子在病人嘴唇上微微戳了一下。
“啊……”
那聲音又低又輕,輕得讓護士甚至以為自己聽錯了。
但是緊接著病人的臉色扭曲起來。
“啊……”她的眼睫劇烈顫抖著,大概過了好幾秒,突然微微睜開眼睛,緊接著又閉上了。
仿佛在跟什麼劇烈的痛苦爭鬥一般,從此她再也沒有發出半點聲音,隻是無聲的掙紮著。
透過眼皮可以清晰的看見她的眼球在轉動,眉心緊緊皺了起來,用力之大甚至連鼻翼都出現了兩道深深的折痕。
護士手裏的筆啪嗒一聲掉到地上。
“醫生!醫生!”她旋風一般衝到走廊上,因為過度激動連聲音都發著抖:“醫生在嗎?她醒了,她醒了……病人醒了!”
單雨桐聽聞後,扔掉手裏的水,立馬就往病房跑去。剛到門口,就看到陸至正緊緊地抱著葉笙,不由得急了。
但他不敢出聲阻止,怕嚇到葉笙,隻能快步上前,想推開陸至。
一走到床邊,卻看到葉笙大睜著眼睛,神情間卻並沒有特別的排斥。
果然……
單雨桐心裏苦笑。試著伸手過去,輕輕放到她的額上。
葉笙眨了一下眼,仍然沒有抗拒。
單雨桐俯下身去,輕聲叫道:“葉笙。”
陸至這才發覺有人來了,隻得戀戀不舍地放開手中的人,直起身來。
我隻是覺得以前一直像是被人用斧頭在砍一般的頭疼已經減輕了許多,渾身仍是劇痛不已,卻仿佛已經成了習慣,不象以前那麼難以忍受了。
陸至坐到床邊,溫柔地握住我的手,輕輕地說:“葉笙。對不起,是我不好”
我顯現出極度的疲憊的神情,緩緩地轉過了眼光。
單雨桐也趕緊握住我的另一隻手。
我慢慢地看向單雨桐,又覺得累了,便閉上眼睛。
我沒有力氣去做太複雜的思考,隻是輕輕握了握單雨桐的手,表示自己明白。
單雨桐高興極了。
這樣就夠了。
按照醫生的指示,接下來的時間裏,葉笙一直在接受治療。
但她的臉色蒼白得像一張紙,眼睛卻是黑得沒有一絲光采,怎麼看都不像活人,仿佛鬼魂一般。
陸至難過地看著,好半天才悶悶開口:“我已經跟寧馨分手了。”
我的神色一點沒變,跟陸至告訴我,他已經跟寧馨交往看看時一樣。
陸至心裏又有些抽痛,不由得低下了頭,半晌才道:“葉笙,我以前……錯了,請你原諒我。”
我依舊閉著眼,沒有說話。
單雨桐在一旁站著,幹著急。
他太了解葉笙,在她的日常生活中,向來不會說那些毫無意義的空話、套話,更不想跟人繞圈子,因此話總是不多,在別人眼裏往往顯得沉默、內斂。就像陸至,已經和寧馨在一起了,原不原諒又怎麼樣呢?難道就能夠改變既成的事實嗎?
過去,單雨桐可以毫無顧忌地在葉笙麵前胡說八道,此時此刻卻是一個字都不敢亂說。
良久,單雨桐歎了口氣,把葉笙的手放進被子裏。
“陸至。葉笙,你給我好好看著。這是你欠她的。”單雨桐無奈的看著陸至,鄭重地說。
陸至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單雨桐轉身走出病房。
過了很久,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我不想說話,身邊的人也隻是靜靜地陪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