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出頃安不久,墨叔若也不知該何去何從,想著去往飛花穀尋方紅魈,可顧及方百媚利用蝶血蠱屠戮穀中的事,她定然已無餘力。
百越現下麵上看似太平,實則底下暗流洶湧,墨川當下狀況估計也是自身難保,如果自己再去,隻會添麻煩。想來想去,墨叔若催動馬兒,朝北邊奔去。
北邊大戰,耶古嶸的軍隊已與柳示僵持了好幾個月。因有人下蠱,軍中死傷無數。之前顧著飛花穀的狀況後麵又急著回墨家,也沒與悅常楓多聊蝶蠱蟲的事。
目前,能去投奔求救的,第一,是宴絕。天目峰的實力,墨守政不敢不忌憚。第二,那就是耶古嶸,如果她能除去蝶蠱蟲,說不定能從他那得到庇護。
天還蒙蒙白,偏僻小鎮上卻已經有了人煙。墨叔若從街口路過,買了幾塊幹糧,收拾好包袱,形色匆忙。這路途上,已是一刻也不能耽擱了。事發之前與大伯相安無事,她原本以為,隻要墨家在,墨守政是不敢動殺心的,因著這層關係,也不該有。可萬萬沒想到,還是她太傻,想得太天真了。在大伯眼裏,沒有爺爺,自己不過是個擋路的廢物,捏死一隻螞蟻也不過一句話的事,這點,她現在才有了點自知之明。
“公子快看那是誰!”對麵客棧廳內有幾桌人,因那色係一致的服裝,看得出是來自一門。
為首的公子衣著精致,看起來年紀不大,眼裏如禿鷲獵食一般陰鷙的寒光卻讓人背後一涼。
經手下小斯低聲提醒,方承宋回頭一看,“墨叔若……”見那女子孤身一人,心底瞬間起了歹念,狠狠地冷笑了一聲,“聽聞近月墨家變故,墨守政暗裏隻怕是要除去這個礙事的墨叔若,嗬,這可真是冤家路窄啊。”扔下幾顆銀珠,抓起佩劍起身,“走。”
眾人從大門魚貫而出,瞬間將墨叔若圍起來,
屋漏偏逢連夜雨,臨近柳示竟然遇上了方承宋。一切發生得太快,她還沒從爺爺去世的事情裏振作起來。因著那枚扳指而起的疑雲,墨叔若知道,眼前緊要,隻有保住性命,事情才能有所轉機。
墨叔若戰戰兢兢往後退,“你們要做什麼……”
“墨叔若,好久不見啊。”方承宋推開麵前的手下,走到她麵前,麵上帶著笑,眼底卻浮出一股子厭惡,”上次閻崖獄一別,還以為你已經不在人世了,沒想到你這條賤命還挺硬。怎麼,今日隻有你一個?“他明知故問,狠狠揭著傷口,恨不得再撒上兩把鹽,”聽聞你爺爺去世了,嘖,真是可惜。我們兩家怎麼說也都是為天目峰效過力的盟友,如今你成了喪家之犬,可叫我難過呢。“
這話任旁人聽來也是十分過分的,可墨叔若知道,現在這個狀況,她生氣又有什麼用。貓抓老鼠,玩夠了就要吃掉的。
“怎麼不說話?莫不是經曆變故,啞巴了。”
眾人大笑,聲音刺耳。
墨叔若知道,方承宋對自己百般刁難,不過因為方茹婉的離世,心生怨恨。當年方茹婉在天目峰橫行,對墨叔若打壓不過,便想至她於死地,沒曾想兩人拉扯中從懸崖落下,紛紛掉進了地縫。墨叔若因緣巧合得到寺方的遺書,但卻不知道方茹婉經曆了什麼,變得癡傻。她雖是第一嫌疑人,可也實在冤枉。當年方茹婉被趕出天目峰,她也修書澄清過無數遍,可方家那一大家子跟看不見似的,就死咬著她不放。方茹婉沒過半月就離了世,方家因此更加視墨叔若為眼中釘,隻想殺之而後快。
不管現在說什麼,方承宋肯定不會放過她。一頓毒打定是免不了的,隻要能留下一條命,送你一條胳膊也無妨。墨叔若在心裏想好了最壞的結果,右手悄無聲息握住袖子裏的匕首。
“你方家與我的恩怨,我墨叔若這輩子已然是解不開了。但是我墨叔若行得正坐得直,說沒有害過她就是沒有。方茹婉性子如何,你遠比我清楚,當年天目峰上的事,隨便打聽打聽也都知道,到底是誰在給誰使絆子。我予你方家書信數封,何曾有過一絲謊言。”
“死無對證的事,當然是你想怎麼說就怎麼說。”
方茹婉與方承宋從小便定了親,大抵是情人眼裏出西施,眼前多了自欺欺人的蒙蔽,不肯相信亦不敢相信,畢竟有人能承受自己的怨恨還有一絲盼頭,一旦沒了這盼頭,內心的情感就無處寄托了。
墨叔若不以為意,她知道自己的解釋肯定是沒用的,但天已大亮,時間拖得剛剛好,隻要集市上人多起來,或許就能避免這場爭鬥,後麵再見機行事,想辦法逃走。
“你不信,我也沒有辦法。”她看了看四周圍著的大漢,心底有些發虛,“我今日撞在你手裏,要殺要剮悉聽尊便。隻是在動手前,你最好想想清楚,在宴絕城主那裏,你方家會有什麼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