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示?記憶深處有段塵封的過往隱約浮現。對於扶窨的擔憂,尤薑清楚得很。隻是昨日才得了宴絕令,要他去頃安護墨叔若周全,這會玉華扶窨又要他去邊城,實在兩難。
看著遠天落日,俊朗的臉上難得有了皺眉的表情。不是為了幫誰頭疼,而是想起明月殿地下室裏方百媚說的那些話,如若是真的,那這方紅魈以後就更加不可信了,這些事,應當回報宴絕才是重要。
手從懷裏摸出塊東西,夕陽下,黃色的玉質看起來更加晶瑩剔透。這東西是兩塊黃玉雕刻成魚形狀合在一起的配飾,有點像太極八卦圖,頭尾結合了榫卯,合在一起並不容易脫落。
尤薑雖然不曾在意這些東西,但也不是個工具可以任人擺弄。他不知道玉華扶窨收集這些東西要做什麼,他也懶得管,隻是若莫名其妙做了別人手裏的刀,未免有些可笑。將玉玨捏緊放入懷裏,揚手一揮,讓黑鷹離開。
屋內,方紅魈剛推門進去,床上的婦人咳嗽幾聲,虛弱道:“小葉子。”
方紅魈兩步並作三步走,放下手中藥碗,趕緊將她扶起來,“紅姨,慢些。”
婦人喘了幾口氣緩過來,搖著頭道:“我沒事,你別擔心。”
紅姨是方紅魈父親的仆人,也是自幼照看過方百媚的。她再怎麼心腸毒辣,到底也沒壞到殺害故人。想及此,對方百媚的恨竟悄無聲息地退了一點點。
“我已經替你把過脈,這幾日要好好休息,不要多想……”飛花穀幾近滅門,不擔憂怎麼可能。人之常情,又隻好補了一句,“穀中的事我會打點好的,您不要憂心。”
婦人略微粗糙的手心輕輕蓋在她手背上拍了拍,安慰道:“老婆子我也不是沒見過世麵的人,你莫擔心我,倒是你……”說著替她挽了下耳邊的碎發,話裏都是心疼,“瘦了很多……這些日,你應該很辛苦吧……”
方紅魈吸了吸鼻子,眼眶瞬間翻上淚花,“紅姨……”她很想再像以前一樣孩子氣撒撒嬌,可是如今飛花穀快沒了,這一穀人的未來都壓在了她的肩上,哪有那麼容易再示弱。
“你放心吧,我挺得過來的。”
麵對此情此景,兩人都是淚水連連,婦人咳嗽幾聲,無能為力,“穀主的屍身可有安葬好?”
方紅魈點點頭,沒有說話。
紅姨看了她半晌,“你是不是有話要問我?”方紅魈是她從小帶大的,她心裏的事瞞不過她。“你見到方百媚了。”
是陳述而不是疑問。
想起眼前飛花穀景象,又忍不住痛罵:“這個二姑娘實在不是個善人!即便再大的仇,也不該這麼殘忍……”飛花穀好歹也是兩輩人的心血,是天城派的傳承啊,怎麼能說毀就毀了!
她心裏不痛快,又落起淚來,抬袖擦拭完,咬著牙,神色很是痛苦隱忍,“我遲早會讓她血債血償!”
“當日到底發生了什麼?”
婦人含淚道:“方百媚攜蝶蠱蟲闖入穀來,這東西一旦蛻鱗就無孔不入,我們招架不住,隻得讓年輕弟眾躲入暗道,至於雲穀主她……”婦人搖了搖頭,“我未曾跟隨在側,不曾了解全貌。”
她皺起眉頭,似下了決心,“紅姨,你跟我說實話好嗎?方百媚說我娘……另有其人,這話不是真的是不是……”她眼神隱忍,心底糾結,害怕這是真的,又怕自己真是認賊作父。
紅姨低下頭,半晌歎了口氣,“你母親身子骨弱,生下你後沒能扛過去……你也知道,世人對七幻石有多覬覦……當年穀主病重,又操心二姑娘,實在無暇顧及穀內安全與發展,有一天,天目峰峰主千闔帶著雲穀主前來商談,那時候她也隻是個半大姑娘,按照千闔城主的提議,也就是讓雲穀主攜管飛花穀,以防賊人趁虛而入,你父親剛開始也是不答應的,但雲穀主還是留在了穀裏,朝夕相處,或許是看透了彼此性子,你父親對她也沒有那麼大的敵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