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真假
苗疆地勢崎嶇,又是大片大片的原始森林,一場雨下來的時候,就像久旱逢甘露一樣,讓人神清氣爽,倍感舒適。
角殷常下蠱一事沒過去幾天,阿拿爾這邊的驗屍情況也差不多有了結果。隻是侯迦筠一走,她總覺得哪裏少了些什麼,心中想不透,便站在窗邊看著漫天的大雨出神。
而宴絕也同樣是心緒不寧,沒從角殷常那問出墨叔若的結果,玉華扶窨又被這天氣害得躺了幾天,麒麟玉跟蠱都沒有下落,他心中煩悶,又不能表現出來,也隻能站在走廊上,望著被雨打得稀裏嘩啦的芭蕉發呆。
這場雨來得突然,將混亂了半個月的苗疆安撫下來,大概是細雨綿綿使人愁,連著心情都變得有些微妙。
要說這中間最糾結的人,那莫過於項景佾。本來在墨叔若身邊,他就隻是在扮演一個保護妹妹的大哥哥角色,這回換了身份地點,與阿拿爾相處一個月,莫名其妙連自己的心都開始亂了。那日的話脫口而出,確實受了宴絕不少影響,但也可能,是自己最真實的想法。話說出口,想收回來也是不行的。可這過後又該怎麼辦?
項景佾歎了口氣,忽然就邁步走出屋簷,站到露天的小院裏,任雨水淋濕全身。他需要頭腦冷靜,更需要心底的冷靜。是在糾結以後怎麼靠近她,也是糾結,自己當時,那話到底是對阿拿爾說的,還是對墨叔若的?
一切一切,不開心的、煩惱的,都在這場雨裏慢慢模糊。
大雨在午後慢慢緩了,停的時候,天空萬裏無雲,不久便出了太陽。
阿拿爾身穿鬥篷,踏過地上的積水。路邊的植物,將她裙角打濕,暈出一塊深色痕跡,她也不在意,閑來無事在後園裏晃悠。
方百媚老早就跟著她了,隻是找了個好的時機出現。
“又是你!”阿拿爾謹慎地看著牆角邊的黑袍女人,就差張口喊人來幫忙。
然而方百媚先一步製止了她這一想法,“聖女不必害怕,我不是說過我沒有惡意嘛!”
她冷笑了一聲,“沒有惡意!那日你點我穴道,是想帶我去哪?”荒郊野外她孤身一人確實會怕,但如今身在媧皇殿,她是沒有一點害怕的。
方百媚敢選在這裏出現,心裏自然有些把握。她彎腰福了福身,恭敬道:“我是有些事想跟聖女稟報。”
“不必了!”她揮手嗬止,“你能有什麼好事跟我說,速速離去,我還能饒你一命!”
難得方百媚居然不惱,“如果我說,我是為了墨叔若而來呢?聖女您也沒有興趣!”
“墨叔若?”她突然想起宴絕說的那個與她模樣相似的女子。喃喃自語道:“原來她叫墨叔若……”
角殷常說宴絕阿拿爾兩人早已連手對付過他,那想來他倆是早就見過,“自從那幾個東陸人來到苗疆,他們是不是都將你認作了她?你難道就不好奇,這個墨叔若是誰?”方百媚沒有過多解釋,就像角殷常所說,阿拿爾疑心重,對於這些事不必多費口舌,她自會去查。
阿拿爾確實好奇這個墨叔若,但從這個黑袍女人口中說出來,她就不覺得這隻是單單的好奇。
“此事與我無關,我也不會信你!”
“你當然會信我!”方百媚說的信心十足,“這世上無奇不有,長相一模一樣的也是有可能,可又不是所有人都會像我一樣信任你。一個人認錯本來也沒什麼,但如果所有人都將你認作那個女子,甚至整個苗疆都知道,那聖女您說,這事情還與你無關嗎?”
她危險地眯起眼睛,“你這是在威脅我!”
“不是威脅,而是事實。”方百媚打著一手好牌,心情極佳,“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是等眾人皆知時被迫收拾爛攤子,還是早早做出應對,不讓危及您身份的事發生。我想聖女是個聰明人,也知道該怎麼做。”看她雖然依舊是麵無表情,但不多做拒絕也就意味著有所動容,方百媚乘勝追擊,將背上的包袱取下來遞過去,繼續勸說,“你隻要穿上這件衣服去一趟城郊,那些你想知道的事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隻是千萬記住,不能讓人知道你就是聖女阿拿爾,也不要讓人看見你是從媧皇殿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