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別又不知道下次見麵在何時,墨叔若想想有些委屈。想見他又不能見他,可到最後也隻慢慢放了手,吐出四個字,“好久不見。”
宴絕愣了下,露出個淺淺的笑,“確實是好久不見。”也不知這句到底幾個意思,墨叔若有些尷尬,又聽他道:“你原來,是長這個樣子的。”
墨叔若的模樣說不上絕色,隻是一雙大眼睛非常迷人,仔細看來就像一汪清泉,透澈見底,再配上懵懂表情,就像一個小孩子,看過的人都會忍不住心生疼愛。
但是在他麵前,墨叔若忍不住別開頭摸了摸自己的臉,“我知道我生的不好看。”比起妘夭那張驚豔的臉,墨叔若自慚形穢。也不願在這個話題上多做討論,“那一日實在是很抱歉……”
誤打誤撞遇見,但也算是赴過約了。逃跑也是沒有心理準備。
想起那日街頭奔跑的背影,他恍然大悟,“我很好奇。”
墨叔若看他,“好奇什麼?”
他攤了攤手,“我很可怕?”
墨叔若尷尬道:“那也不是……”這話讓她怎麼解釋,又不能攤開了來講。
宴絕察言觀色知道她為難,錯開話題,“那日飛花穀你走得急,沒來得及同你說說話。”他輕輕一笑,迅速從她發間抽出那支銀簪,放在她眼前,“你看,我現在看東西一清二楚。”
墨叔若不知該做何應對,伸手拿回銀簪拽在手裏,“那真是很好。上次,城主約我可是有什麼話要說?”
宴絕看著毫無破綻的墨叔若,倒真明白了她那句‘我看不透你……’,他默默歎了口氣,先前那陣開心瞬間所剩無幾,“其實也沒什麼,隻不過眼睛能看見了,又剛好在百越,便想著同你打聲招呼。”
這話說得隨意,墨叔若聽得入了心,免不了有些難過,又再緊了緊拽銀簪的手,笑得無所謂,“我不過是個墨家弟子,煩城主惦念,受寵若驚。”
也不知怎的,兩人越聊心底越不順。墨叔若之前那般死纏爛打跟著,怎麼也不像是把自己看做下屬,這才多久,怎麼話裏如此生份?
宴絕欲言又止,到底是隔著層紙不好開口。這幾個月以來,他對墨叔若有著不同方紅魈妘夭的感情,雖未經情事,可在心理上也是個正常人,一些情愫生出來,總是需要時間去接受。可他這邊還沒來得及弄明白,墨叔若倒是直接給他回絕了,想來反而覺得自己好笑,未免有些泄氣,“你今日是知道我要走,來送我一程?”
墨叔若無言以對,低頭閉著眼睛暗道:我或許還是不該來見他。
好半天才鼓起勇氣,抬頭看他,“叔若才疏學淺,不能幫到天目峰一二,隻怕以後做了墨家家主,也是個無用的。我本不該同城主有什麼關係,之前閻崖獄的事也是出於愧疚,幸而老天有眼讓你重見光明,即便此後再也不見,叔若也會每日焚香,感謝上蒼恩情。”
幼時的錯還完,互不相欠,日後再見也不過點頭之交,說不得什麼深情厚誼。
“此去一別,望城主多加保重。”
別已道了。
看著麵前女子,宴絕溫潤如常的表情竟然有了絲難過。
“你這是……”
墨叔若低著頭沒有反應。
他卻突然一笑,笑聲中滿是寥落,“我自以為百越初識,你當我作朋友,才會不顧危險奔赴閻崖獄來阻我,原來不過是我自作多情了……”他背過身,墨叔若才敢偷偷抬頭看他。
“罷了……”兩字一出又是好久,聽他一聲歎息,“我們每次分別似乎都不算愉快……”
宴絕並沒說什麼其他話,如百越那次分別一樣,他已走了很久,她還在原地站著,動也不動,隻是淚在不停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