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叔若噗嗤一聲,眼淚都笑出來。
第二日午後,蘇荷夫人的護送隊伍進了夷關。因城裏大多靠譜的人都是男人,墨叔若隻好主動向墨公請纓跟著她。
車簾掀開時,幾月前華貴美豔的婦人如今已經十分消瘦。她心中歎息,也無可奈何。
“叔若!”見是墨叔若來接,她立刻紅了眼眶。
“姨姨辛苦了。”墨叔若將她攙扶下馬車,體貼道:“夷關風沙大,小心迷了眼。”
她點著頭,從身邊丫鬟手裏接過一方錦盒。墨叔若掃了一眼,猜出盒子裏裝的可能就是百越君印。
這般親力親為,她一個婦人,這些日子為了守好君印,怕是擔驚受怕廢了不少心思。
說不上感同身受,倒是能理解幾分其中的苦楚。墨叔若道:“姨姨煩心事,叔若不能幫忙分擔。如今墨家跟京家重兵在此,還望你能寬心一二,保重身體。”
她伸出一隻手拉住墨叔若,笑了笑,“好孩子。”
墨叔若扶著她往屋裏去,走廊拐角時,瞄到身後跟隨的兩列十來個婢女裏,那最後麵有一高挑小丫頭探起腦袋打量,盯住君印盒子時眼神狡黠,不知在想什麼。墨叔若看著疑心,又想著她年紀輕輕可能隻是好奇貪玩了些,轉過頭沒再當回事。
半夜三更時。
一個人影從書房外晃過,緊接著靠牆的窗戶被無聲開了條縫,一隻腦袋從窗外伸進來,四周查看,確定沒有人才推開一扇,輕鬆一躍,滾進屏風後麵。
那人行蹤鬼鬼祟祟,墨叔若已經猜出個大概,早先便躲進了書房裏,就等著讓她自投羅網。
書桌後傳來細微的聲響,不會便見那人站起來換地方繼續翻找。
白日裏見著蘇荷夫人將君印放進書房,可現在怎麼找都找不著。那人撓了撓頭,忽然握拳一砸,“對了。”
說罷提步朝墨叔若的地方而來。這屋子裏能藏東西的地方不多。君印本來也不放在這,是墨叔若使了個詭計將她引來此地。
外麵的人才剛打開書櫃暗門,就被墨叔若一把拽住了手腕,那人嚇了一跳,驚訝道:“誰?”
墨叔若爬出來,“該問這句的是我才對吧。”吹燃火折子,麵前高挑的身影果然是白天那個奇怪的婢女。
看她年紀不過才十七八歲的樣子,確實不像什麼壞人,“你叫什麼名字?”
她倒也實在,“天凜!”
“你來這裏作甚?”
“逛逛咯。”她說的眼睛都不眨一下。
墨叔若食指推了推她的額頭,教訓道:“還說謊,小小年紀學什麼不好學偷東西。”
那小丫頭委屈道:“我哪有偷東西?”
“你還說!”墨叔若抬手作勢要敲她腦門。
她嚇得躲了躲,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我隻是好奇嘛,想看看而已。”
墨叔若道:“大半夜不睡覺,跳窗子翻箱倒櫃,你跟我說隻是看看而已?”
她靠近過來,抓著她的手臂撒嬌,“好姐姐你就饒我這次吧,再也不敢了。”
“真不敢了?”
她點頭如搗蒜,“不敢了。”
墨叔若信以為真,鬆開她,“大半夜的不要再亂走了,快回去吧。”
她依舊笑得溫馴,“知道了。”
墨叔若瞄了她一眼,也不好再說什麼。不是她防備心太低,而是這人長著一張娃娃臉可愛得緊,確實讓人懷疑不起來。
正打算回房休息,肩胛處一麻,墨叔若突然就停在了那處。
那小丫頭轉到她麵前,依舊笑得天真無邪。她伸手解開自己頭上的雙丫發髻,披頭散發後又一股腦抓上頭頂用發帶紮了個高馬尾。將墨叔若手裏的火折子拿過去靠近自己的臉,嘴角一咧,露出個壞壞的笑,嗓音也變得粗了些,“小姐姐,看清楚了,我可是男孩子啊。”
看他得意神色,墨叔若瞪著眼睛動彈不得。
他轉身回去翻了幾處櫃子,路過墨叔若身邊時,又倒回來看她。“君印不就在那夫人枕頭邊嘛,我早就拿到手。我來這,隻是想看看你要對我做什麼。我還以為墨家少主有多厲害,原來也不過如此。”他搖頭笑,舉起手裏剛翻到的夜明珠哈了口氣,在袖子上擦擦,“真是對不住啊,讓你白守這麼久。”
他這一番演戲不過是早就看透墨叔若的小伎倆,陪她玩趣而已。遲天凜雖然年紀小,江湖上卻有了不得的名聲,探囊取物、飛簷走壁的本事可不是吹的。
墨叔若瞪著一雙眼睛,十分委屈。
騙子,小騙子!
他摸了摸鼻子,本來打算要走的,想了想,忽然又將她往肩頭一扛,轉身出門避過夜晚的守衛跳出府邸,將墨叔若扔進事先準備好的馬車裏。
“走咯!”遲天凜笑嘻嘻呦嗬一聲駕馬而去。墨叔若看著隨意丟在身邊不遠處的君印,動不得說不得,幾乎心力交瘁。
許久,跑出危險區域後,他停下馬車,爬進去蹲在那解開她的啞穴。
墨叔若劈裏啪啦一陣亂罵:“臭小子,快放開我,他們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處,你竟然來偷百越君印!趁著還沒走遠,你趕緊給我調頭。”
他噙著一抹笑意就是不理她。“我為什麼要聽你的?”
墨叔若無奈,隻能換個方法,“不然,你想要多少錢,我給你雙倍的價格。”
“我才不稀罕你的錢。”他掏了掏耳朵,彈著小指甲蓋,說得隨意。“不過,你要是親我一下,說不定我就轉變想法了。”
“你、你……”墨叔若傻愣愣你了半天,硬沒把無恥兩個字說出來。
他頂著一臉天真可愛的臉,湊近她,“你要是害羞,我親你也行~”
看著他慢慢湊攏的嘴,墨叔若欲哭無淚,“親你個大頭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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