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章 義詛(1 / 3)

昏過去幾時已是不知,移動眼神,隻見旁邊燃著火堆,方紅魈睡得正酣,宴絕靠著一塊石頭也正在睡夢中。算算時間,差不多已經午夜過後。地下河隧道太過靜謐,遠遠傳來水滴聲,答答個不停。醒來過後,再閉眼已經睡不著,左腰腹時不時傳來刺痛,提醒她之前經曆了什麼,隻是微微一動,便覺得腰都要斷了。嘴裏苦澀,加上一天沒吃東西,胃裏實在難過,她記得腰包裏有之前從墨川那搶來的糖果,突然很想吃上一顆,翻了半天,還真找到了。

抬頭時,發現他已經睜開了眼睛“你……你什麼時候醒的?”瞄了眼手裏的糖果,泡了水,已經不能吃了,依依不舍地塞回去,再抬頭,發現他還朝著自己的方向,“你看著我幹什麼?”說完又覺得自己說了個廢話。

“疼嗎?”

“啊,什麼?”墨叔若沒反應過來,轉而一想,“哦,你說傷口嗎,不疼了,你放心吧。”

“我是說,為什麼一聲不吭。”

空氣瞬間就凝結下來,“我要是說叫出來太丟臉,你會信嗎?”

對方麵無表情。

墨叔若幹咳一聲,不敢再嬉皮笑臉,“那你告訴我,你右臂上的傷,疼嗎?”

他默了好會,說了一個字,“疼。”

墨叔若笑起來,“我也疼,不過沒關係,至少我還活著。”這話怎麼聽都覺得有些矯情,她翻了個身,看著穴頂,半開玩笑,“如果有一天我要死了,最不希望的就是痛死,那過程想想都覺得太難受了。”說罷輕輕笑起來。她的笑很輕,像蜻蜓飛過湖麵蕩起的漣漪,不經意,卻能浮動人心。

他輕聲道:“不要總把這種話掛在嘴邊。”

“是是是。”墨叔若答應得爽快,轉頭就忘了。

兩人又沉默了會,但都已經睡不著。

突然,他說:“你很堅強,也很勇敢。”

墨叔若道:“你這是在誇我?”

“是。”

他答得這麼直接,她都怪害羞的。為表謙虛,自我否認道:“我其實不勇敢,我很膽小的,就今天過個石壁斷崖,腿肚子都在發抖哈哈……”哈哈兩聲笑完,空氣又安靜了下來。隔著火堆,她扭頭看著他,“你知道嗎,我其實很羨慕妘夭姑娘的性格,強硬、直白、坦率,我生得太懦弱,這些詞離我太遠。”

他給出結論,“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就算是我,也有不可告人的弱點。”

墨叔若望著他,心裏好奇可終究沒有開口。

他提醒,“明日必須趁再次炸山前出去,再睡會吧。”

聽他這般溫柔語氣,腦子還真有困意襲來。第二日一早,三人互相攙扶著趕路。按照方紅魈說的,兩三個時辰應該趕得急出去,隻希望外麵那群人不要一大早就動手。

想什麼來什麼,還走不到半個時辰,山體碎石又開始往下滑落。

三人不敢再多做停留,宴絕直接將墨叔若背了起來。方紅魈開路,兩人在地穴裏走得飛快。

又過了一個時辰,方紅魈大汗淋漓,卻也發現地勢在往上,“看樣子出口不遠了,我記得這個方向有一段崖穀。”

墨叔若伏在宴絕背上,雖然他已經盡量平穩行進,可傷口還是裂開了。她按著腰間傷口,呼吸很淺。

如方紅魈所說,出口是一座山崖斷裂而形成的天然屏障。一眼望去,如同巨人拔地而起。崇山峻嶺間,人變得過於渺小。天地間的浩大,自然的力量讓人感慨世間神奇。

三人眼瞅著出口近在眼前,卻要不停翻越各種巨石。大概是曾經發生了泥石流,出口垮塌入地下百丈之深。他們從地下河上來,沒有別的路可走,隻能慢慢爬。

墨叔若一直趴在宴絕背上倒沒費多大勁,可畢竟也走了差不多兩三個時辰,墨叔若擔心,低聲道:“我沒什麼事,你放我下來吧。”

“別說話。”他吸了口氣,“很快就出去了。”

明明出口就在眼前,可硬是走了近半個時辰也沒到頭。

經過一段時間的沉寂,當爆/炸聲再次響起來時,他們才知道這次炸/藥的威力有多強。

三人被震倒在地,耳朵裏嗡嗡作響。地動山搖,穴頂不穩的山石有的已經開始脫落。

“快走!”宴絕迅速扶起墨叔若,對方紅魈道:“山要塌了。”

方紅魈麻溜爬起來往外爬,心裏隻把外麵那群孫/子罵了個遍。

先時還隻是掉些山石,到後麵,估計動了山脈,裂紋肉眼可見地出現在石壁上,大片大片的岩層開始錯開,滑落,傾倒。

這種陣仗誰見過!

隨著山體崩塌,躲避的同時連滾帶爬,狼狽至極。坍塌的嗡鳴聲刺激著神經,眼前的石頭都搖出了虛影。

好不容易爬到出口,發現頂端離地麵還有十來丈高。方紅魈欲哭無淚,“這是天要亡我們啊!”

“快來不及了。”宴絕將銀鞭甩出,迅速綁住兩人。借著一塊凸出來的石頭,將兩人往山崖下放。

墨叔若掙紮著吼:“我們下去了你怎麼辦!”

宴絕鎮靜道:“這點高度難不住我。鞭子長度不夠,你們看準時機,跳到可依附的地方離開。”

情況緊急來不及多說什麼,墨叔若兩人被放下一段距離,立刻抓著岩石往下走。感到重量消失,宴絕收回鞭子,纏住石頭,縱身躍下,剛好落在方紅魈旁邊,她嚇了一跳,傻嗬嗬道:“城主好速度!”

宴絕給了她個側眼,“還不快走。”

他們出來的地方屬於閻崖獄山體的最邊緣,此時若從天俯視,會發現主體部分已經往地下餡進去。炸/藥威力原本沒有那麼大,隻是一座砸一座,地下的坑越來越大,牽連周邊一些小山也跟著倒了。

三人好不容易逃離,奔向平原,剛有了種逃出生天的心情,地麵突然間毫無預兆地裂開,瞬間就將三人拉下,霎時間,宴絕一左一右出掌,將兩人推出去,自己則跌入了斷崖。

兩人被推上地麵,人都險些摔傻。顧不得身體的疼痛,墨叔若爬起來就要往斷崖去,方紅魈眼疾手快,拽著墨叔若往遠處跑,“別過去,太危險了!”

“宴絕!”

伴著沙石滾落,開裂的地麵也沒有再繼續蔓延,確定安全,方紅魈死拽著不放的手,像是力竭般猛地垂落。一得到自由,墨叔若就直接跑到了裂縫邊緣。方紅魈則傻傻看著對麵還在不停滑落、坍塌的山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