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著他的頭,笑道:“以後要多加努力,不要讓師尊失望。”
男孩露出大大的笑臉,朗聲道:“是。”
天目峰所有人的見證下,意料之外的是千闔並沒說廢他的話,也不知是顧及他,還是另有打算。
事後千闔讓他去了雲閣。雲閣座落在青頂懸崖下,並不是誰的住處,而隻是一座觀望大海的淩空亭台。
他靜靜站在千闔的身後,沒有說話,半晌後,再也定不住心思,直道:“師尊,您還是廢了弟子的虛名吧。”
“哦?”白衣男人一手附在身後,輕聲詢問:“何謂虛名?”
“弟子有愧師尊教導,無能傳承尊位。”
男人轉過身來,一席白衫被海風掀起,讓他有種羽化而登仙的錯覺。
千闔眼神淡然,“你既為我弟子,無論坐不坐得上城主的位置,都有肩負天目峰未來的責任。”
他皺眉低下頭,哽咽道:“可我……”已經廢了呀……
這話他說不出口,畢竟這要命的事實他寧願不去相信。肩頭一重,他抬起頭來,千闔正將手放在他肩膀上,明明隻是很平常的一個動作,卻仿佛給他帶來了莫大的能量。
“扶窨,人有時候不得不認命,可有時候,命,也是掌握在自己手裏的。”
他聽不懂師尊是讓他認命還是讓他不認命,他也不想懂,他隻知道自己不甘心,為何上天偏偏讓自己的命那麼多磨難。
他直直跪在他身前,雙拳握得隱隱發抖,“七年拚搏,弟子沒有那麼大能耐一時能看透。”
原本的誌向還沒實現,如今卻連活下去都是個艱難,這樣的命,誰肯甘心!如何妥協……
他長歎一口氣,“我知你努力拚搏所為何,你依然還是可以坐上這城主之位。小宴是個好孩子,他也會盡力輔佐你。”
“師尊……”他猛抬起頭來,一時間竟然不知如何回答。千闔的意思是,如果自己願意,城主之位依舊留給他?
他雖然感激千闔,可自己身子已廢,他哪還有心思去實行什麼抱負。思索半晌,痛苦道:“我想要足夠強大的力量,保護自己在乎的人,像師尊您一樣,給那些無助的人遮風避雨,可如今,我什麼都做不到,也什麼都沒了……”
“遮風避雨?”千闔道:“你看這雲海之巔,經曆多少年風吹雨打,還能屹立至今。你連基本的打擊都受不了,又談何保護他人。”
或許是被說到痛處,他皺眉不語。
“你不是說想幫那些無助之人麼?”招不遠處的侍者過來,千闔指了指侍者懷中嬰孩,“這女嬰是為師在路邊拾得,其身患絕症,查其脈相最多不過十年光陰,倘若你能將她撫養長大,為師便允你回玉華州,做你想做之事。”
看著他抱著孩子離開,千闔喃喃道:“十年之約,倘若你能熬過去,十年時間,也足夠你沉澱。”
期間的用心良苦,也是少有人體會。
“隻可惜了這兩個命苦的孩子……”他愣了愣,瞬間又恢複得麵無表情。
他重新轉過身去,一個背影就仿佛隔絕了人世間萬物。
***
“小瓷!!!”
安靜的房間突然傳出一聲壓抑地低吼,隨後,一白衣男子逆著窗戶照進的光線緩緩坐起,他蜷起一隻腿來,一手撐著自己冰涼的額頭征愣出神。
門恰在此時被人扣了兩聲,推開了。
“師兄。”
出現在屋外的人,正是近日回到天目峰的宴絕。玉華扶窨一邊慢慢抬眸,宴絕已經自顧進屋,熟練地給他倒了杯水。
他接過喝了一口壓驚,才慢慢開口道:“你來了。”
宴絕坐在桌旁,悶悶答了聲,“嗯。”自小瓷離開後,扶窨身體越來越虛弱,這樣下去根本不是辦法,忍不住冒了句不適宜的話來,“師兄,我去找小瓷回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