稱戈去美國留學......途中聽到音樂......對林鵬那種的愛變得強烈......
稱戈在臨行前看到林鵬是的心理,他有些難過,但他不願意難過......
在美國聽到肖邦的音樂......他忽然哭了......
我想起他說過的話,“離開我你不覺得寂寞麼?”
我覺得寂寞......
《情人》少女在離開他之後,在幾千裏之外的夜裏,在大海上,聽著音樂,突然哭了,她才意識到,自己早已經愛上那個中國男人......
她也一樣,當輪船響起第一遍告別的汽笛聲時,當舷梯被吊起來的時候,當拖船開始拉著客輪離開大地的時候,她也哭泣起來。可她沒有讓人們看見她的眼淚,因為他是一個中國人,再說也不應為這樣的情人揮淚告別。她也沒有對媽媽,對她那位小哥哥流露出難過的感情,她若無其事,似乎在他們之間,離別是一件習以為常的事。他那輛大型的轎車還停在那裏,又長又黑,車裏的前頭,坐著一個穿白製服的司機。他那輛車孤零零地停在離法國郵輪公司停車場稍遠一點的地方。她從那些手勢中認出了他。站在後麵的那個人就是他,他的形象依稀可辨,他癡呆地站在那裏,沒做任何動作。她知道他在看著她,她也看著他。當她再也看不見他的時候,她仍然望著那輛黑色的轎車。最後,連車子也看不見了。港口消失了,接著,大地也消失了。
客輪必須穿過中國海、紅海、印度洋和蘇伊士運河。清早,旅客都醒過來。輪船正在前進,盡管感覺不到發動作的顫動,大家仍然知道輪船正在前進,在浩瀚寂靜的大海中前進。首先必須穿過這個印度洋。這是最遙遠、最遼闊的海洋,它和南極洲相接,從錫蘭到索馬裏,這兩個中途站之間的距離最長。有時候,大海是如此的平靜,晴空萬裏,風和日麗,足以令人忘記是在大海中航行。於是全船的人都活躍起來,所有的客廳、通道和舷窗全都敞開著。旅客們紛紛離開他們那悶熱的船艙,在甲板上席地而睡。
有一次在旅途中,當輪船正橫渡這個大洋的時候,有個旅客在深夜中死去了。她已經記不很清楚到底是在這次旅行中,還是在另外一次旅行中發生的事。當時有一些旅客正在頭等艙裏打牌,在這些打牌人當中,有一個青年男子,忽然間,隻見這個男子二話沒說,把牌一摔便走出酒吧,跑步穿過甲板,然後縱身跳進海裏。當這艘正在全速前進的輪船停下來的時候,他的軀體已經無影無蹤了。
不,寫到這裏,她眼前看到的並不是那艘輪船,而是另外一個地方,那個她曾經聽過故事的地方,也就是沙瀝那個地方,跳海的男子就是沙瀝行政長官的兒子。她認識他,因為他也在西貢中學念書。她記得他的個子很高,容貌溫和,棕色的頭發,帶著一副玳瑁架子的眼鏡。在他的船艙裏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東西,連一封信也沒有。他的年齡可怕地留在她的記憶之中--他也是個十七歲的青年。拂曉時分,輪船又重新起航。最可怕的莫過於這重新起航。太陽出來了,大海空蕩蕩的,而那停止搜索的命令意味著人間和他永遠的訣別。
另一次,也還是在這次旅途中,同樣在橫渡這個大洋的時候。當夜色已以降臨,從主甲板上的大廳裏突然傳來一陣音樂聲,那是一首肖邦的圓舞曲。她認得這首曲子,並且和它有過一段隱秘的關係,因為她曾經學過這首曲子,可是盡管她整整花了幾個月的功夫也仍然無法彈好這首曲子,最後弄得媽媽隻好同意她放棄練習彈鋼琴。這天夜裏,這位姑娘在此以前已經在輪船上熬過了許許多多個迷茫的夜晚,當肖邦的這首曲子在明朗的天空中回蕩的時候,她正在場。當時連一絲風都沒有,這樂聲傳遍整艘黑暗的輪船,它象上天的旨意,不曉得與什麼有關,它又象上帝的命令,不知道其中有什麼內容。這位姑娘筆直地站在那裏,仿佛她也想投身於茫茫的大海之中。後來她哭了,因為她想念那位堤岸的男人,她突然不敢肯定她沒愛過這個男人,沒有這種她沒有見過的愛情,因為這愛情已經在曆史中消逝,就象流水消失在沙漠裏一樣。可現在,也僅僅是現在,當這首樂曲撒遍大海的時候,她才重新發現這種業已消逝的愛情。這一發現正象小哥哥後來通過死亡獲得了他的永生一樣。
後來我時常思考,為什麼我們兩個最終都選擇做了逃兵呢?成長壞境和性格是最主要的因素。我從小到大都是乖娃娃,聽父母的話,勤奮學習,即使是叛逆的青春期也沒有學會吸煙。而徐定呢?如果我是乖娃娃的話,他就是乖娃娃的平方。他是浙江人,家離上海近,他媽時常來看他,他在他媽麵前噤若寒蟬,牛高馬大的人像個小孩似的。我和他都是生在正統的家庭,性格也傳統,所以誰都沒有勇氣麵對這份感情。不過最終我們還是麵對了,那是後話了,我們發明了曖昧戰術,在曖昧中釋放感情,表達愛意,卻又不觸碰那根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