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時節,萬物複蘇,春雷乍起,春風從東南海上來,帶來豐沛的雨汽,染綠了山林,染紅了桃園,吹化了冰封的河麵,吹醒了冬眠的青蛙,一路向西,卻在青柳關轉了個彎兒。
夏國西北邊陲,涼州青柳關外,狂風呼嘯,黃沙漫卷,整個地都是黃蒙蒙的一片,像是正在作畫的畫師不心打翻了水墨顏料,顏色迅速暈染了整麵畫布。沙漠中的行商咒罵著氣的反複無常,牽著載滿貨物的駱駝和馬匹,紛紛趕到附近的青羊客棧暫避風沙。
也有那不走運趕不及的,一個年輕的書生騎著毛驢還在路上著急地狂奔,這書生身材瘦弱,身上穿著一襲青色秀才襴衫,頭上戴了一頂黑色的文士帽,看起來約莫十五六歲的樣子,眉眼之間尚透著些青澀稚氣,與那些讀死了書的秀才們不同,他的眸子幹淨清澈,透著股與生俱來的聰慧。
趕了差不多半個時辰的路,少年書生才找到一座荒廢破舊的廟宇棲身。“都怪我讀書走錯了道路,也不知道還能不能趕得上這次鄉試,這可是朝廷第一次開恩科,要不然還要等三年。”少年看著外麵越來越大的風沙歎了口氣。他叫牧青,是涼州寧安縣牧家村人,祖上世世代代都是木匠出身,父親三年前因病去世,母親難以承受打擊,一年以後也病逝了。
好在牧青從跟隨父親學習木工手藝,再加上他異常聰慧,很快便做到了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他在牧家村就以此為業,再加上鄰裏之間的幫襯,日子過得還算不錯。但是牧青並不想一輩子待在閉塞的牧家村,他總想著到外麵的世界去看看,於是他發奮讀書,很快就考上了秀才,這次離家正是要去涼州首府肅平郡參加鄉試。
“這次如果能夠高中舉人,那就能去京城參加會試了。聽京城的藏書樓藏盡下書籍,有許多的古籍善本、甲骨碑文,藏書樓主人更是下最博學的人,也不知道有沒有機會拜入他的門下。”牧青想到這裏,眼神中也透出了不一樣的光彩。
“等我殿試中了狀元,我就回牧家村娶白芷,然後帶著她一起去京城做官。”牧青一想起白芷,心裏就覺得暖暖的,白芷比他大三歲,是村裏石匠白老頭的獨生女,兩人從一起長大,自從牧青父母去世後,白芷就一直照顧他,幫他做飯洗衣服,讀書讀累了就陪他聊,一起去劍峰捉兔子。他還記得離開村子時,白芷拉著他的衣袖,跟著他在山路上走了好遠。
到了傍晚時分,風沙漸漸地停了,空澄淨,破廟四周一片安靜,隻是偶爾聽到房簷上麻雀覓食時的叫聲,夕陽散發出的光線透過破舊的窗子,落在顏色剝落的神像上。牧青讀倦了書,抬起頭正好看見神像的肩上有一片火紅色的羽毛,羽毛在陽光的映照之下像是一簇燃燒的火焰,煞是好看。
“還沒有見過這麼漂亮的羽毛,如果把它送給白芷,她肯定喜歡的不得了。”牧青走到神像前,爬到供桌上,踮起腳剛好能夠得到,他伸手將羽毛抓住,正準備從供桌上下來,卻沒想到這供桌早已有些腐爛,哪裏還能長時間承受一個人的重量,整張供桌直接垮塌下來。牧青也從供桌上摔了下來,拿著羽毛的手也被擦破了。
牧青手裏的羽毛碰到鮮血,轟的一聲燃燒起來,隻一瞬間就將牧青整個人包裹在火焰裏。牧青被突然燃燒起來的火焰燒得慘叫了起來,屋簷上的麻雀聽到人的慘叫聲撲棱棱飛走了。片刻之後,牧青的慘叫聲停止了,燃燒的火焰也漸漸熄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