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三年過去,這裏早已成為熟悉而自然的地方。我在這裏已不再像剛來時的陌生和害怕。
中午,我在房間裏看著修女阿姨早晨給我們送來的漫畫書冊,胖妞好像見了什麼高興事似的跑過來對我:“李影,外麵有人來看你,是你爸爸”完用手指著外麵,好像那個男人就站在門外一樣,我抬起來忘這她手指的方向,眼睛裏放著漣漪的眼神內心不知道是喜是悲,不一會兒修女阿姨領著一個三十五六歲的男人出現在我的眼前,男人看起來略顯蒼老,臉上那灰色肌膚,都顯現著這三年他的經曆。
我立在那兒手裏的書緊緊的握著,修女阿姨朝著我微笑:“李影,快叫爸爸”。我呆立了很久始終沒有叫出口,眼角早已泛紅,內心被這突如其來的“陌生男人”攪得七零八落,我使勁的不讓眼淚掉下來,三年時間裏,要知道我已經習慣了在這裏的生活,不被人打擾、不被人惦念,隻有胖妞的二十四時守候。如今這個男人的闖入,讓我無所適從。最後還是爸爸打破了僵局,他將手上的水果和一個粉色的北極玩具熊放在桌子上,笑著對修女阿姨:“沒事,孩子,還不太熟悉”,著走到我麵前:“影兒,爸爸來看你了,爸爸給你買的玩具熊,你喜歡嗎?”多麼熟悉的名字“影兒”。三年了,沒有聽到有人這樣叫過我,在我的世界裏這個我曾經聽著就能笑眯眯的名字,如今卻深深的刺痛著我,像根刺一樣。
然而我卻鬼使神差般點頭,爸爸一把抱著我,我聽到他哽咽的聲音,想必這三年過得也不順,內心也是彷徨和愧疚的。
修女阿姨被這樣的情景打動,也濕了眼角。
中午,爸爸留在孤兒院和我們一起吃飯,也許是有一個陌生人存在的緣故,餐桌上的夥伴都表現的害怕的樣子,一個個都邊吃飯邊望著坐在我旁邊的這個男人。下午,修女阿姨領著我和爸爸在孤兒院裏走走,孤兒院裏除了我們這十三個孩子,還有在這三年時間裏每年陸續送過來的別的孩子,但他們都是十五六歲的孩子,有的是父母離異後,父母雙方都不願負撫養權,有的是父母出了車禍後,沒有熟悉的人領養,而被送來的,還有就是像我這樣,父母沒有養育的能力,或不想負這個責任而暫時寄托在這兒的,總之,都是一群無人照養的孩童,爸爸拉著我的手在和修女阿姨著話我默默的聽著,不時看看拉著我的手的男人,男人對修女阿姨:“影兒在這邊給你們填麻煩了,我沒有時間去照顧她,這麼些年,一直在愧疚中度過,從她媽媽離開後,就一直活在痛苦中,愧疚自己那時候的不顧家,不顧及她們母女,”,修女阿姨一遍安慰著我身邊的男人,一遍:“李先生,你放心,李影很乖的,是我們院裏最乖的孩子,她很懂事,比同齡的孩子要明白許多事情,她自己的事情從來不要求別人幫她完成呢”。修女阿姨像描述一件事情一樣描述著我。而我總是低著頭跟著他們,我明顯感覺到爸爸的手是在顫抖的,麵對爸爸如此的內疚心裏,我突然冒出了一句:“影兒會聽阿姨的話的!”爸爸被我的話震住了,裝過身蹲了下來,雙手抓著我的兩個手臂,對我:“聽爸爸的話,要聽阿姨的話,等爸爸的工作稍微穩定些,就來接你回去”,我點了點頭。其實,明明知道可能這個事情永遠也不會實現,或者要很久很久。但我還是很懂事般朝著爸爸微微笑著。我心裏在想如果真的是對我和媽媽的愧疚,為什麼再把我送來孤兒院後一走就是三年,三年沒有來過,一個六歲孩子對父親的愛的那種渴望,直到在一千多個清晨從睡夢中醒來,看著窗外,看著別的孩子被父親放在肩膀上的開心的笑著鬧著,看著手拉大手,看著同齡的孩子騎在父親的肩上兩手拽著父親的耳朵,對於一個六歲的女孩來,除了羨慕還有對父親的恨。無數的恨早已隨著時間化為平淡,父愛也隨之而去。現在在我麵前的隻是一個熟悉的麵孔,有著灰色的膚色,頭發也已不再想當初那樣梳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