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這個世界上,沒有誰的出場就是強者,可他,是。

一刀出鞘,憑誰問?是非對錯隻由他心。

他,就是他;

他,也隻能是他;

也許哪你能在這個世界上找到兩片相同的葉子。

但你再不會找到一個與他一樣、甚至相似的人。

百分之一的相似都不會有。

因為他,出生在那一場驟雨之間;

因為他,成長在不見光明的黑暗裏;

也因為他,隻活在崢嶸山巔;

(二)

又是一聲龍吟,青光劃破了夜的靜寂,可那一道青光過後,黑夜,顯得似乎更加寂寥。

落在台階上的燈籠終於被燭火燒盡,周圍,又陷入了陰寒的月色之中。

倒在地上的男人,他在掙紮,他想往後爬開,他想逃。

可是能逃到哪兒去?

在他眼前的是那一把刀,那一把刃口上長著無數鋸齒、猶似魔鬼的獠牙,卻背上偏偏雕著漫諸佛的刀。

青光映在男人的臉上,原本驚嚇而慘白的臉更顯得毫無血色,就像一具死屍。

其實他已經算是死人了,就在他看見這把刀時。

第二清晨,常府的管家例行開門迎早,發現了這一府之主常青,他就倒在自己家門口外的石階上,臉色已經烏青,身體已經僵硬。

多少次刀光劍影中化險為夷的常青,身上深深淺淺留下了百餘條疤痕,這也是他平日裏最引以為傲的勳章。

因為這麼多道傷,沒有一道能將他性命取走;

也因為給他留下這些疤痕的人,最後都已死在了他的劍下。

然而此刻,人們最關注的並不是這些“榮譽之傷”,雖然這一身的疤痂是在場的每一位刀客、劍客所羨慕的榮耀,可他們的目光,無一不落在常青的脖頸與肩頭之間。

對方隻在他身上留下了這一道刀傷,卻也取走了他唯一的性命。

下隻有那一把刀可以,砍出碎裂如梳的傷口。

傷口斬斷了動脈,不偏不倚,以至才幾個時辰,常青的血已經被放空。

好快的刀!

也好狠的人!

(三)

月色並不是很亮,雖然今是十五,七月十五。

長街巷裏,縈繞著中元節的氣息。

燒盡的紙錢火燭,正冒著縷縷青煙。

一道身影飛快走過,因為走得迅疾,衣擺卷起了路旁的紙灰。

咚咚咚——

身影走到一座深宅前,握住門環急促地敲著。

門開了,從裏邊伸出一個男人的腦袋,看見那人,連忙開門,將他請了進去。

“你不該回來。”屋內傳出一個蒼勁的聲音。

“可我還是回來了。”年輕的聲音答道。

“再過一個月,便是第一百八十個中秋了。”

“是。”

“你真的不該回來。”

“嗬,你信這個傳言,可我,不信。”

屋內兩人又沉默了,但能聽見兩碗相撞之聲,他們在喝酒。

酒,在立秋之後的夜裏,喝著確實是一種享受。

“機山莊的莊主常青死了。”

“嗯,我已經知道。”

“知道你還回來!”

又是一陣沉默。

酒碗被狠狠放到桌上,陶瓷底托沒裂,卻深深嵌入鐵樺木製成的桌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