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父親曾與我提起,大概是在清道光年間,雖然鄙時王朝已經衰落,可是曾祖父任虛浮憑借著一身過人的武藝,在當時的惠通武行頗有盛名,據道光帝在養心殿還接見過他,贈黃金些許,綢緞些許,因是一介布衣,加官進爵自是不可能的了,不過道光帝親筆題字武學精湛惠通第一的牌匾,至今還掛在老家堂屋的牆上,那是我時最平常的記憶,每到家族祭祀或者逢年過節的時候,牌匾前總是擺滿貢品和香燭,它是我們整個家族最至高的榮耀,也保佑著一代又一代的任家子孫。可惜我的祖父任寶對武學毫不感冒,無論我曾祖如何教誨鞭打,祖父絲毫不為所動,更不屑去學,而是喜歡些故弄玄虛,妖魔鬼氣的東西,這是我曾祖的原話,可祖父卻認為玄學是一門可深研的學問,村裏人家誰有此類相關的典籍,他便借來看,有不願意借的人,他就用一麻袋糧食去換,那時候糧食對尋常百姓可是奇缺的物資。村裏人對祖父的做法感到很愚蠢的同時也嘲笑起任家武學無人繼承的尷尬,通常村裏有女兒的人家,倒是常見三五人上門提親,而我家裏卻常見三五人帶著自己的兒子上門來央求我曾祖收徒學藝。曾祖礙於自尊心每每好言相勸來客,無論如何也不願收一個外姓人為徒,而自己的家族裏也沒有一個合適學武的人,祖父後來,曾祖其實是一直盼望他有一能浪子回頭,可惜曾祖沒有等到這一就去世了,曾祖去世的那一年,祖父正當三十歲,背負著不孝子的罵名,自那以後村裏人都不愛搭理他,一來是看不起祖父,二來是被曾祖拒絕心生恨意,都撒氣到了祖父身上。他遵曾祖的遺願,取回了武堂正廳懸掛的那塊道光帝親筆的牌匾,用一個大大的鐵鎖,鎖住了家族的心血,曾祖為之奮鬥一生的家業。村裏有一家很富有的算是土地主吧,一心想買下這個武堂,可是祖父雖然他一生不習武,也未繼承父親的家業,但好歹這是他父親遺留的唯一的念想,他不願讓與他人。放棄了武堂並且隻一心研究玄學的祖父,自然導致當時我們家家道中落,隻是曾祖,曾祖母都已去世,他這一脈隻有祖父這麼一個心肝,自是落得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境地,雖顯孤單,倒也不用急於賺錢。話祖父守孝的第二年,村裏來了一個盲人,柱著根拐杖,乍一看似有些仙風道骨,隻是很瘦很瘦的樣子,不知是因為經常饑一頓飽一頓還是身體有恙,一個瞎子加上又是個外來人,村裏沒有人理會他,祖父看他可憐,就舍了些飯菜與他,並邀來家中坐,這盲人也是奇怪,一點也沒推辭,來到老家堂屋裏,腦袋上下左右四處轉了轉,似在打量什麼,祖父倒也不以為然,想來盲人自是看不見的,也不打擾,沏了壺茶,在旁邊靜靜的坐著等待。盲人打量了有半柱香的功夫,突然開口道,令尊家中雖是平常,隻是先祖廣交善德,倒也該有五福登第之,隻是逢流年衰敗,又逢黑龍埋日,恐有不測。祖父雖不是這方麵的行家,但這幾年的研究,他也略曉得些一二,前日觀星象,空忽有一星自恒星劃過,葳蕤盱眙,便知有難,加之這盲人如此一提,便覺得這盲人許是個行家,他且是觀星象而知,便問這盲人如何得知。盲人雲,此世間萬物,因果種種皆來自於心,眼看者實為虛,虛為實,實實虛虛,虛虛實實,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終難辨,出於心自在心。當時祖父文化水平也有限,愣是沒聽明白,可又礙於禮貌不好細問,便道,若有難該如何,盲人,我這裏有止葉仙草一株,你且拿去,危難時自救性命。語罷便拂袖而去,留下愣在原地的祖父,傻傻地看著盲人遠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