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二(2 / 3)

方輕衍默默念誦這幾句口訣,隻覺意蘊深沉,回味悠長,激動地道:“你們……你們這裏……有這樣的高人!”激動地雙手死死地抓住窗欞,恨不得身子都要湊近去看。

回應他這句話的,是幾聲撲哧哧的嘲笑。轉過頭去,隻見在此偷窺的兒童,無不嗤笑,有的更捧腹大笑。

方輕衍氣得麵紅耳赤,道:“蠢貨,蠢貨,你們……你們懂個屁。”

帶路的熊順笑道:“你接著聽啊。”

就見那老者繞了一圈,接著道:“行氣,深則蓄,蓄則伸,伸則下,下則定……”

方輕衍一愣,就聽身邊的孩子們跟著念道:“幾舂在上;地幾舂在下。順則生;逆則死……坐忘無我,周始成。”聲音整齊,竟也朗朗有聲。

那老者就在咫尺之間,恍若未聞,繼續繞圈踱步,道:“行氣,深則蓄,蓄則伸……”

方輕衍訝道:“這是幹嘛?怎麼不往下念?”

眾孩童嘻嘻哈哈,旁邊的熊順抱肩膀道:“往下念?我們在這裏聽了五年,從來沒聽過他往下念。他就會這一句唄。”

老人一圈圈的在屋中繞路,一遍遍的重複著那一句口訣,孩童們早就聽得膩了,各自散去回家吃飯,隻有方輕衍還盯著老人的背影,默默發呆。帶他來的熊順也不耐了,道:“怎麼了?看上癮了?樂一樂就好了,糟老頭子有什麼好看?”

方輕衍搖頭道:“不對,你跟我他的來曆,他必然是有來頭的人。”

熊順嗤笑道:“有什麼來曆?咱們這裏不就是演武學堂麼?他也是教師爺啊。”

方輕衍道:“教師爺?和外麵馬教頭,侯教頭他們一樣?”

熊順撇嘴道:“那怎麼能一樣?馬教頭一個打他十個,侯教頭一個打他一百個。五年之前,老東家把他聘過來的時候,就他是教內功的內家拳的教師爺,和侯總教頭並列,可了不起。我們這一撥,誰沒跟他學過?但是三他的底細就漏了,就會一句話,當我們是傻子麼?早就不聽他的課了,現在他就剩下一個學生了。”

方輕衍奇道:“還有一個學生,是誰?”

熊順側過臉去,往旁邊一指,諾了一聲,道:“就在那裏,剛才他背那可憐的一句話,就是講給他聽的。”

方輕衍側過頭,努力的往裏麵看。因為牆壁的阻隔,他的視線存在著死角,以至於沒發現還有一個的身軀靠在牆壁上。

那是一個和方輕衍差不多大的男孩子,正盤膝打坐。因為沒在外麵吹風,顯得幹淨整潔,閉著雙眼,神情安詳的像睡著了一樣。

熊順笑道:“就是他,鍾家的二。他跟著這老頭五年了,每進學從早到晚就是在這裏打坐,也虧了他,這老兒還沒丟掉教師爺的身份,能在學堂裏混吃喝。”

方輕衍道:“哦?他不知道這老人隻會一句話?為什麼還在這裏打混?”

熊順撇了撇嘴,道:“他願意唄。其實我也願意,在這兒坐著多好,不用風吹日曬,不用辛苦練拳。可是沒辦法,不練拳將來沒有出息,給爹娘丟人。我二爺爺雖然是大船東,可我們家也就是船戶,爹爹還是要出門跑船。我若練不成高手,將來隻能繼續做船戶,什麼時候才能出頭?”

他指了指坐在地上的男孩兒,聳肩道:“二就不一樣了,他爹爹是咱們瓜陵渡上一個財主,匠戶的首領。渡口三分之一的地產都是他家的,他又是幼子,哥哥支撐門戶,他隻要坐著吃房租,就一輩子吃喝不盡。這樣好的條件,還跟我們去練什麼武術?跟著在這裏混一是一就行了。”語氣之中,不出是豔羨還是鄙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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