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長謙平穩的開著車,目光直視著前言,削薄的唇微啟,似乎想說些什麼,最後卻猶疑了一下,改成了一句“吃飽了麼?”
我點頭,反問他吃了沒有?
他搖頭道:“剛在車裏看完文件。”
已經這麼晚了他還不吃,是想把胃弄壞嗎?路過一家粥店,我讓他停了車。率先下車往裏麵走。
接近九點,過了晚餐時間,宵夜時間不到,店裏很是冷清,我找了個僻靜的位置,跟服務員要了一碗鱈魚粥。
君長謙停了車,勾著唇角朝我走來:“還沒吃飽麼?”
“不是我,是你。”我拿了手機微微低下頭,不再理會。
君長謙輕笑了一聲,微微抱怨道:“我不喜歡鱈魚……”
“我知道!可是那個有營養!”我頭也不抬立即應道,語氣微微有些衝。
岑野瞳說他回來了一年,我還記得那次在電影院裏,君長謙問我,如果岑野瞳還活著的問題,他一定是早就知道岑野瞳沒死的事實吧?可為什麼從來不告訴我?他對我沒信心還是對自己沒信心?
君長謙又是一聲輕笑,並沒坐我的對麵,而是就在我身旁坐下,長臂一伸,把我手機給拿走了。
“不是有話要問麼?”他看著我,一雙眸子裏盛著笑意。方才還那般小心翼翼的人,此刻卻是笑意盈盈。
我要去拿手機,身體傾倒在他的身上,卻還是夠不著。隻是這樣的近距離,讓我心跳驟然加快。
他把手機放在桌麵上道:“問吧。”
我也不和他鬧,端正了坐姿道:“一年前就知道岑野瞳還活著?”
君長謙點頭。
我莫名的憤怒:“為什麼不早告訴我?”我曾經那樣的痛苦過啊,因為野瞳之“死”,一直不能心安。
君長謙看著我的憤怒,眸心微黯。
服務員把粥端上來,他終究沒有再發一語,隻低了頭,優雅的喝粥。
席間安靜下來,恰在此時接到樂思源的電話,說是明天會來Q市,問我能否抽空,說上次我的問題,他還沒解答。
我答應下來,收了手機,就見君長謙正抬眸來看我,隻是旁邊盛了一小碗粥道:“剛剛估計沒怎麼吃吧,再吃點暖胃。”
關於前麵我的那個問題,他是不會回答了。
他說得對,剛剛和野瞳吃飯,我想得太多,以至於吃得太少,再加上紅酒的作用,這會兒胃已然有些不適,想起之前問的樂思源的問題,再看眼前男人微黯的眸子,不禁為方才問的問題感到難過。
我把碗移過來,敢情在我接電話的空隙,他已然將粥弄涼了,此時入口,溫度剛好。
君長謙一直都是這樣細膩體貼的人,還記得第一次和他去春遊,想喝水,他倒了開水也是吹涼了才遞給我。從十四歲到二十歲,真正在他身邊的日子算不得多。但他的體貼溫潤卻是我一直貪戀著的。
席間再次安靜,我們默然喝粥,許是看我吃得快,便又叫了一碗。
等吃完出來,已經是十點半之後了。君長謙道:“Q城的夜景我還沒機會看呢,你在這裏呆的時間比較久,不如給我當向導。”
話雖如此,但他也知道我念大學的時候,很少在夜裏出門,是以沒等我開口,自己就找準了方向,朝前開去。
車子徑直開上靈岩山頂。
他下車,站在車旁,俯瞰著山下的Q城,眸光深斂,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夜風很大,吹起他隻扣了中間一顆紐扣的西裝下擺。這次事故,他瘦了很多,雖然依然挺拔,但是顯出了幾分憔悴。
一麵要擔心公司,一麵要擔心我,他一定過得很艱難吧?剛剛的那個問題,其實他曾經有試過告訴我的,還記得那天在電影院裏,他問我是不是在想岑野瞳。
他當時將我攬在懷裏,很沒信心的問了一句:“如果,他還活著……”
彼時的我是驚訝的,抬起頭不敢置信的看他。
“我隻是說如果,你……”他微微有些緊張,一貫自信滿滿的男人,眼裏竟是那般的不確定之色。
當時我根本不相信岑野瞳還活著,他怎麼可能還活著呢?當初照片上已經被打成了那樣,陸子都說他們舉家遷到國外了,若不是因為野瞳不在了,他爸媽何苦還要遷到國外?
當時我也想過,如果那個清瘦的男子還在,如果他還是一臉冷酷,雙手插在口袋站在我的麵前,我會怎麼樣?
彼時君長謙在等我的答案,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搖頭道:“他不在了,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