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越瀾(1 / 2)

梵寧縣主的臉上滿是笑容,道:“不瞞娘娘,梵寧並非大膽之人,所以平日裏皆是晨起時分陽氣最盛時前往奉天殿的——也便是今日這時辰左右。隻是自明日起,梵寧便要夜裏才能過來了。”

我不由疑惑,道:“縣主何出此言?”

梵寧縣主麵露難色,道:“前日惠昭儀曾尋梵寧去過紫宸宮,說是這奉天殿近來有修繕的打算,所以晨起之時過來隻怕是不方便的。梵寧便隻好擇晚上過來了。”

是了,我此番過奉天殿來也是為著修繕之事。我微微一笑,道:“如此真是委屈縣主了。隻是旁的也便罷了,晚上行人稀少,縣主過奉天殿來的時候定要多帶上幾個侍人照料著才是。”

梵寧縣主笑道:“多謝皇後娘娘關懷。梵寧以為娘娘是個嚴苛之人,便不敢與娘娘親近。原來娘娘也是如此和藹之人。”繼而福了福身,道,“梵寧宮中還有些瑣事未料理,便先行告退了。”

我微微笑著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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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桑桃一同來到奉天殿之中,便有一位侍人過來行禮迎接,自稱是奉天殿裏的宗廟舍人;又將這奉天殿的前前後後介紹了個遍,帶著我裏裏外外參觀。隻是我總覺得這宗廟舍人有些奇怪,可是哪裏奇怪,我又說不上來。

時光飛快,轉眼便到了第二日夜裏。桑桃正替我卸妝,隻見穀公公踉踉蹌蹌跑進來,道:“皇後娘娘不好了,皇後娘娘不好了……”

我握住簪子的手一緊,道:“何事如此慌張?”

穀公公吞吞吐吐道:“梵寧縣主……梵寧縣主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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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匆匆趕到琉璃宮的時候,惠昭儀剛從裏頭出來。四周皆跪滿了侍人,低頭哭泣。朱紅色的宮牆在夜色之中竟如此駭人,好似鮮血一般。

梵寧縣主躺在榻上,合著眼一動不動,早已沒了氣息,隻是她的眼角、鼻子和嘴角還有一絲絲殘存的血跡。皇上正拉著她的手,一遍一遍的輕輕喃著“梵寧妹妹”,眼角微微滲出了淚色。

見左太醫還未走,我過去問道:“左太醫,我昨日還見了這梵寧縣主一麵,怎的好端端人卻沒了?”

左太醫向我見了禮,回稟道:“梵寧縣主七竅出血,暴斃而亡。皇後娘娘,依臣愚見,梵寧縣主是被人下了劇毒嗬。”

我眉頭一蹙,道:“宮禁森嚴,不曾想竟還有人做出如此狠毒之事。”

皇上微微側過頭,嚴肅道:“近來後宮風波接連不斷,不得不說是你作為皇後不盡心盡力的緣故。梵寧妹妹之死,朕不相信是個意外。所以朕委命此事由皇後追查。記住,務必給朕徹查此事,找出真凶,以慰藉梵寧妹妹在天之靈,也算是你將功折罪。”

聽著皇上這番話,我心尖一疼,忙跪下道:“是,賤妾領旨。”

“你還懷著孩兒,且起來罷。”皇上回過頭,黯然道,“今夜朕要陪著梵寧,你這便先行退下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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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琉璃宮的正殿,迎麵隻見一個有些麵熟的女子跪在一旁,低聲抽泣。我定睛一看,正是昨日那個與我說話的婢女。我移步,在她麵前停了下來。

那婢女發覺,抬頭見是我,忙行禮道:“我家縣主死的蹊蹺,皇後娘娘定要給縣主一個公道嗬。”

我扶起那婢女,道:“你既說縣主死的蹊蹺,有何蹊蹺?你且告訴我今夜發生了何事。”

那婢女擦了擦眼淚,道:“回皇後娘娘,我家縣主平日裏都是晨起時分前往奉天殿,祭祀先帝的聶昭儀;隻是今夜,縣主是戌時三刻才動身前往的。”

是了,這些話昨日梵寧縣主曾親口告訴過我,說是因著奉天殿修繕之事。我道:“這些我都是知道的。你且說說縣主前往之後的事情。”

“娘娘知道?”那婢女微微一怔,旋即垂眉道,“因著天黑,縣主又並非大膽之人,便讓奴婢與另外兩個婢女照應著一同前往奉天殿的。說來今日與往常也並無兩樣,縣主不過是從宗廟舍人處領了兩支香燭,隨後點燃了參拜,僅此而已。隻是縣主自奉天殿回來後,便覺得頭暈腦脹,不一刻,竟七竅出血而亡……”

說到此處,那婢女再也說不下去,掩著麵又要哭。我微微一蹙眉,問道:“那縣主參拜聶昭儀時,你們可也在場?”

那婢女抽泣了兩聲,道:“縣主畢竟是奴婢的主子。主子參拜先帝的妃嬪,奴婢們若是也在,是不合規矩的。所以奴婢並不在場。”

既不在場,想來能夠鑽了這個空子下毒的,也隻有縣主參拜聶昭儀的時候了。

那婢女見我沉思,泫然道:“雖說我家縣主從前或是得罪過皇後娘娘,但隻是因為縣主備受南賢郡主寵愛,不懂規矩,卻也是心性純良之人,並非有意冒犯。隻是不知是何人,是用了何種手段給縣主下了毒。還望皇後娘娘定要明鑒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