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主椒房殿,伺候自己的人自是不能與從前相比,進進出出的沒個盡頭。自從賀淺川被廢,椒房殿裏的宮人便已被全新換了一批。看著這些陌生的麵孔來來去去,我卻覺得好生拘束。
聽聞皇上顧念惠容華開枝散葉之功,已與我同喜,冊封為昭儀。隻是她早便有覬覦後位之心,一朝被我奪去,我怕她依舊是****。
突的想起了與陵兒和惠昭儀有所糾葛的杜侍衛,正是在椒房殿當差,眼下我倒想見他的很。悄悄地吩咐穀公公將杜侍衛召來,卻聽穀公公說,那杜侍衛前不久已被調去了禁軍處。此事也便作罷了。
入夜。因著皇上還有政務在身,便歇在了宏政殿。一天也便就這樣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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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按照宮規,嬪妃們是要像皇後請安的。第一次接受眾妃嬪的請安,我心下倒有些忐忑不安,想著千萬不要錯了絲毫的規矩。於是早早的便起了來,讓桑桃好生給自己梳了個淩雲髻,我穿上一身正色鳳袍,靜候著妃嬪們的到來。
不一會子,穀公公進來道:“外頭的主子們已經到齊了。”
我點了點頭:“今日是她們第一次為我這個新皇後請安,自是不敢來遲了。”轉而吩咐道,“讓她們進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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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盈來到正殿的時候,各宮妃嬪都已齊齊端坐。見到我,眾人皆起身行禮道:“賤妾參見皇後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我喚了她們平身。看她們有的年歲還長於我,一個個卻好生規矩、大氣也不敢出,想來是還未揣測清我脾性的緣故。又嚴肅道:“今日是我第一次受你們請安之禮,免不得有幾句話囑咐。在這未央宮中,大家都是姐妹。榮華富貴不過是過眼雲煙,本不足以掛齒。但若是有誰心生異念,興風作浪,我必定嚴查下去,絕不寬怠。”
眾嬪妃齊齊叩禮道:“是。賤妾謹遵皇後娘娘教誨。”
我這才點了點頭,一一看去。目光一掃,不由落在了子桑蕙身上。看她一身金絲**長裙,雖說有些招搖,倒也符合她如今的身份。
微微一笑,我道:“許久不曾見到惠昭儀,怎的消瘦了幾分?”
惠昭儀抬眉,回笑道:“皇後娘娘向來以慧心巧思而知名。賤妾看娘娘鍾愛史籍,想來便是因為這個緣故了。所以賤妾自己也廢寢忘食的翻記了些皮毛,往後與娘娘更好交談些。”
我自知她暗指了那日的棋局之言,道:“惠昭儀有心自然是好;隻是表裏如一才最難得。眼下昭儀你有孕在身,且不可過於勞累,千萬要珍重自己的身子,莫要讓皇上掛心才是。”
惠昭儀頷首,道:“眼下宮中除了皇後娘娘還有何人能讓皇上掛心呢?賤妾不過是眼睛上的功夫罷了。娘娘以身作則,賤妾不敢有勞累一說。”轉而道,“隻是昨日賤妾翻閱史冊時,有幾個疑惑一直盤繞在心中,求經問典卻也不得正解。不知皇後娘娘能否賜教一二呢?”
我知道惠昭儀定是有話要對我說,便用此舉支開旁人。
我倒想一聽的很,便順了她的意:“眼下時辰也不早了,諸位姐妹便先回去了罷,惠昭儀留下。”
“是。”各宮妃嬪行了禮,齊齊退下。我又對桑桃道:“你也先下去罷。”
桑桃意外,擔憂的看著我。我點點頭,示意她不必緊張,桑桃這才退下了。偌大的椒房殿中隻餘我與惠昭儀。
我開口道:“不知惠昭儀有何疑惑?”
惠昭儀一挑眉:“皇後娘娘隻身一人,便不怕會出什麼意外麼?”
我清淺一笑:“惠昭儀請留,六宮妃嬪皆是見證。你不會希望這裏出現什麼意外。”
“皇後娘娘,你確是好福氣嗬。”惠昭儀目色一凜,“分明我已懷上了皇上的孩兒,亦有人在前朝駁斥皇上冊你為後。原以為皇後之位於我而言隻需待一個水到渠成的時機,卻不想你竟先我一步,也查出了身懷有孕,還比我的孩兒月份大些。這一局確是我失算。”
“是嗬,你算不準我有了孩子,你算不準一向出世的太後娘娘會被牽扯進來。你想要栽贓嫁禍於我,可我卻沒有要害你的理由。再加上皇上處處對我關照,你那點小聰明,自是無用了。”見惠昭儀露出本來的麵目,我不怒反笑,“你自以為精通於捭闔縱橫之道,殊不知還有‘人算不如天算’一說。在這後宮之中,唯有安守本分,才是長久之道。”
惠昭儀眉眼間閃過一絲憤憤,旋即起身行禮道:“多謝皇後娘娘賜教,但願皇後娘娘當真能受益於這長久之道。賤妾告退。”
看惠昭儀行禮而退,我隻覺得心頭一陣灼燒似的難受。微微歎一口氣,但願她真的能夠安守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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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又過去了幾日。一開始皇上依舊每晚都來我處。但一想到如今我已是皇後,應當母儀天下,便勸著皇上雨露均沾,多去其他妃嬪處。皇上依了,但大多時候依舊要過來與我一同用膳,又送了我一對新打的鍍金嵌寶蝴蝶簪。而惠昭儀處皇上隻是過去問候了一兩次,再無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