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危 2015.9.26——2015.9.30 第一福利院——附二院(1 / 3)

“這張是在豐澤園裏拍的,毛主席一聽是我爺爺的女兒,就一把把我姑姑領了過來。我姑姑當時是1歲。”在左北紅老先生的講座現場,尚不知(色)下來以後身邊人會發生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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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到的時候已經點半了,所以我是從後半段才開始聽的。”按照這0分鍾的演講內容來看,上半部分應該是講述左權將軍的生平。晚上9點,ZQ市BN區第一福利院,我把媽媽拉出來,因為在屋裏耽擱的緣故,出門本就晚了。外婆在福利院床上喘得正厲害。41是從BN區可以直達ZQ市SPB區的公交車號。

“王明就是當時6個半中的那半個。”從9月1日望9月6日的到來,何其快速。從1日得知左權之孫左北紅要在沙區鳳路ZQ圖書館舉辦講座過來,半個月的時間我重點關注了威廉?曼徹斯特《光榮與夢想》再版;同一時間,“離去年諾貝爾獎快一年的時間,現在才來第一次接觸《我是馬拉拉》,正是時候。”為了它我還特意翻看了BJ電視台《檔案》欄目組做過的一期≈l;擊殺本拉登≈g;的節目。再者,就是基辛格繼《論中國》後再度在中國上市的《世界秩序》。“把《光榮與夢想》第三卷讀完了,差不多6日就來了。而期間還有曼城和熱刺的英超重點場次。”在車站前等回程公車時,望著這第三卷上清晰的時間段,我打消了前麵的猜測:用4卷書百餘萬字來寫40年,還是比寫400年更長?“‘光榮與夢想’這一詞組可以表達從HSD到肯尼迪——也就是從建國到冷戰這一長度的國家曆史,也可以就表達從二戰到冷戰期間的曆史。當然,前提是中國的80後們,在學齡階段,是不大能在曆史課、政治課和中文課老師的提點下,自己下功夫鑽研這麼大部頭的書的。”沒有這個才的少年。印象中,我倒是記得有被人起過,有18歲時就獨立完成這一課題的少年,把它寫成了論文,引起了一時的國際關注,而多數是外國孩。而在這之前,我所熟悉的國際知名戰地記者退役後從事曆史寫作並取得了重大成果的,就屬威廉?夏伊勒。

“出版社趕著這個時間點再版此書並迅速推向市場,正迎合國家主席的美國之行。”我同媽媽都心照不宣。不過書寫得的確厲害,“我重點讀了曼徹斯特寫夢露這一段,文中的描寫令人印象深刻。它,基本上是後人對夢露開拓的歐美情色事業最早的參照。”9月6日下午:40分前後,已退休教師左北紅講述到了當年留學蘇聯的那‘6個半’。每當進入這些場合,我仍為自己能在成年以後從事熱愛的事業而欣喜。

“體育文化、共和國史和社會科學。其實部分內容是成年以後才愛上的。”我把媽媽拉到了福利院的過道裏:“在今下午參加的講座中,大部分聽講者都在80以上了,可想我的外婆,卻已重病臥床5年之久。多多少少是失望的。”完全下來以後。而此刻,我心裏竟還裝著10點鍾開賽的英超場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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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16:0過來。”同樣,這樣安排時,我不知形勢轉危得這麼快。

“比賽可以補看,但家人的安危永遠在第一位。”前一夜裏9點的時候。不一會兒就要轉頭望向座鍾,再回頭向媽媽要來手機,“我登一下豆瓣,把今的場次記下來就行。明再錄。”心裏還是惦記著一以貫之的足球轉播。這時候再看一眼(座鍾),“外婆的情況還是不好,我明一早就要去。”已經是翌日下午:0。連著補看了夜裏的場歐洲足球聯賽,還差一個半場。所以我想至少還得有0分鍾,才能再動身。

015年9月7日下午4:0分,ZQ市BN區第一福利院,我等不及這邊的直梯,“曾嬢嬢外婆喘得還是厲害。”這離樓有幾十步樓梯,“這裏的醫療條件有限啊,這個情況若不早轉大醫院,拖不了了。”但願老人的生命力比我預期中更頑強,我最早提出的這個意見,也正是回過頭來後一行人爭吵最厲害的。懷抱著信心,這幾步跨得還是很有力。

“來了。”

“你看,喘得還是很厲害。”我已經看到了。氧氣蓋下的老人,喘息聲不比昨夜裏的。

“其實我覺得這時候最需要調整的,是我。”嗯啦,剛才是趕樓梯上來的。如是對弟弟、媽媽起。時而平靜,時而又讓人擔憂起來。沒有預知(外婆病情的不可逆),我還能跟他們都開開玩笑:“前不久看到一個有趣的問答,給等電梯的人分類,A平靜地關注熒標板上的樓數變化B自己的樓層很高,心急地來回踱步打電話通知家裏人自己已經在樓下了。你是哪一類。”我同很多‘聰明人’的答案會很神似:都不是,屬第四種。雖然心裏都有了準備,然仍希望著老人能重回平靜。我才能更坦然麵對又一次血緣很近、感情很濃的死亡。

“05年奶奶過世的那幾我得回學校,沒有全程參加出殯。能望到10年以後嗎?”別相望10年,親曆又一次過世,就我自己,都在不斷成長、收獲、失去所有再贏回所有。“再不斷徘徊、自省和重新選擇。”不過最大的變化是年歲漸長,重心和承受能力,也都在變。

“因為?羅的爸,也是10年前過世的。”從福利院回來以後。話的時候,閃過雙眼的,都是身擔團隊重擔、國家囑托的克裏斯蒂亞諾?羅納爾多,把對家人的想念和愛,付諸於事業的巨大決心。寫足球以來的6年,越來越分得清沉痛和愉悅的6年,從足球中感知出養成偉大的方法的6年,從6年的創作中不斷養成成熟心態的我的7歲,願意把更多期待、更多筆墨,揮灑進這個讓我真正愛上足球的男孩的職業生涯中。從015年的克裏斯蒂亞諾,望不到007年的羅。他,承載了我愛上足球以來的所有熱愛,其實,他的發展,也應能滿足全世界對他的期待和要求。

“完全,他完全可以是另一條職業道路。”完全可以隻是一個平庸的進攻球員。“巔峰還將有個7、8年。”“正如帕托符合了大多數人對他的預估一樣,果然泯然眾人。”09年以來,我本還想在他的身上也多花一些功夫。

汽車駛出福利院底層停車場時,我仍強調“盡快轉院得到更好的醫療的話,情況會有更大的好轉。外婆至少還能有多4、5年的壽命。”而這,一定是在場所有人的心願。我提得更鮮明一些,“出了事最傷心的一定不會是我這個從被外婆教訓的長孫,是你們這幾個兒女。”從了解到病情惡化到現在不過4時,雖突然但一切應都來得及。對於人病情的掌握,就同對一項到幾項事業的進入一樣細微。最壞的情況無過於過世,無過於‘把想念留在記憶當中。’而最好的情況,“就像時每次看過了體弱病衰的老人後心裏想的,其實都是出來後一家人都一定會就近就餐,吃大餐一樣。往往令我興奮的,是這個時候。”特別是其實都是吃火鍋。因為老人的情況很穩定,精神氣也不錯,無需過多擔心了。7歲,進入職業以來的5年,走南闖北的5年,國際關注的5年,對於個體生死對世界影響大與否的體察,已納入一己之大題材、多維度至單一專業的著述當中。看過了國際層麵相近時間的大死亡,對於普通人的生死,心裏就更有底。

“他們的生死,無關於國家、世界的最終發展;他們的生死,更無關於全球博弈的實質,無關於各領域發展的角落,其他人群的交際。”親情固然在,走出高中校門後的8年,對平衡親情和締造傑出之間的輕重,做得也就更‘絕情’了;一己之展望,也就更‘絕塵’了。

“不能轉不能轉,本來就這麼惱火,轉院途中恐怕就要出事。”

“與其擔心這一點,不如更早一些時候就把轉院完成了,現在哪還會擔心心肌梗塞這病是怎麼冒出來的?”防範於未然、未雨綢繆都是的它。“不是我比他人更早看出問題,而是學術討論、寫作、觀察給予我的冷靜和判斷。”恐怕這會兒想的,就應該是未來一年外婆的理療和住院費用這些問題。

“費用雖高過治喪,但我們一定是更樂意付出的。”最不願意看到的,就是我們要去靈堂,送別老人最後一程。

“我一再,最傷心的是你們幾個兒女。隻要前麵幾個階段的鋪墊做得好,情況就會往越來越好的方向發展。”人的物性,生理上最快樂的,除了事業就是感情。

“明我不去了。”媽媽是一定還要再去福利院的,外婆還處於危險期。9月18日過來,《解救吾先生》全國點映正在火熱進行中,除了瀏覽媒體的報道外,我更想到影院再聽華仔一句“你們的內訌一定很有趣,可惜我看不到了。”比起親情離散帶來的痛與樂,無論場次的主題是什麼,電影院總是充滿了歡笑,就算災難片裏的淚,也是向陽的。

“模仿劉燁在影片結尾時給諾一打電話,這幕一出來我就聽到了後排女孩爽朗的笑聲。《爸爸去哪兒》一定看得多。”我並不是為了什麼目的,一定要關注01年過來被討論最多的國產電影、電影人,更多是為自己已完成的創作找能呼應上的靈感,為無時無刻不想進行的新創作,樹立起新靈感。每每想到它們,渾身都是熱血,渾身都是對新事業開拓的遠景的期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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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正是自己也已成年。青春年歲中,更想看同一年齡段中國大陸人所思所想所急所為。

“明一大早跟我過去,不轉院不行了。”傍晚時分,我心裏裝著的,還是晚7:5分的《下足球》,還是過去一周的國際足球焦點人事。從6日晚過來,時緊張時消歇。“挺過這幾就緩過來了。”

“轉附二院,外婆氣喘得很厲害。”9月8日晚10點,我仍專注瀏覽著搜索引擎中《解救吾先生》的媒體頁麵。心裏已經有一塊大石壓上,但比起我已投入幾年的事業而言,我選擇把親情的分量埋在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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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床已經有5年了。”眼前的景象,福利院急救車師傅在想辦法怎麼把外婆抬上車更安全。從6號過來,喘氣就沒停過。

昨晚上的急迫心裏就有底了。“我還想我提出轉院是多餘的,晚上過後平靜很多了。”從我的內心出發,就是願望老人能恢複平靜(如果轉院就是為了老人恢複的概率更高自然更好)。就要發車的時候,我再轉過頭來——從福利院到下半城,要穿石黃隧道,幻想中已經出現了到新病房看望老人的畫麵。

“這一波挺過來了,外婆還能不能有4、5年的壽命?”急救車駛過下半城後我第一次問出它,不過媽媽急在眼前:“舅舅已經先到醫院了。”距離目的地不到分鍾的車程,我的預感中全是急救成功的畫麵。

上午8點,醫院門口就已經車塞車了。倒不是性子急,隻是主觀不願意被束縛。推開副駕車門後,眼前已出現了這條把外婆送上8樓的走道的清晰路線。再回頭來,急救車這才姍姍來遲。舅舅迎麵上來,一夥人齊力把外婆從急救車上抬下,接下來就是疾步進入直梯,一群人從1樓走廊飛馳而過。平躺在推車上的老人喘得更厲害,而這時,其實我已不知道我在急什麼了——比起擔心外婆,我心裏竟還有一張無時無刻不在推進的歐洲足球賽程表。直梯平穩迅速直奔6樓,媽媽緊緊合十的雙手又一次在眼前出現。

“趕緊把她轉到那邊6樓,在這裏沒有機器她隨時有可能停止呼吸。”有數這已經是第三波了。透過隔窗可見加護病房內紮堆的年輕護士和醫護人員,那一眼就知道還得轉——“你們這樣守著有什麼用,盡早把病人安置好,再配上合理的醫療設備就對了。”這個話隻是沒出來罷了。麵前眼急的兩個家人,我看這邊的電梯間也紮堆,問好了路,徑直往重症監護室過去了。

01599日11:5

“加油加油!”

“在裏邊。”一行人都已經到出口了。透過隔窗能見到監護室裏並排十幾張的病床,雖顯模糊,但清晰可見遠處監控十幾位重症病人病情變化的設備正在工作。這邊主治醫生在同家人商討老人病情好轉後的衛生用品,“濕巾和床褥。還有臉盆。”早上10:0的附二院6層,如同許多紀實類電視節目所述的那樣,我也成了其中之一。

“把電視劇的製作流程用於普及社會真實案件的偵破流程,這種創作方法是近一、兩年才得到內地專家的承認的。並且取得了不錯的收視口碑。”但是直到這幾位哭起來以前,我其實都不知道她們家人的情況。

想必跟我們(的心情)是一樣的。上了年紀的一對男女,和一個一頭飄逸長發的年輕女子擦身而過。6樓走道並不算寬,他們的一舉一動都那麼引人注目,與人相惜。

或許我們再也不會再見。

“你要知道,60億人中兩到五個人因一兩件事在一個時間走到一起本就是一個概率很低的事。”我隻是同樣沒有把它出來罷了。這時候年輕女子已經哭得厲害,是完全控製不住的那種哭。從前後的對話中我略微得知是她們父親一輩的人出事了。

“加油加油!”其實最抑製不住的是我。中年女人轉過頭來看了我好幾眼,但她也猜到了,我也是因為家裏人出事了才來這兒的。此時在副主任醫師張安的海報簡介與樓層分布之間來來回回,當然我還沒有想到就要把它們寫進同一本書:

“這次挺過來了,下個星期我們再來,希望就是到這裏。”我指向9層的VIP老年病科。這一波救過來了,我本應是繼續投入閱讀、學術和《看理想》幾邊的活動……

“我也希望,我也希望。”過來媽媽如一的雙手合十。而我眼前,又閃過了一種可能:如果外婆是知名人物,那麼圍繞著她的生命的,就將不止於家人這麼緊張了。

“楊韜……”

01599日1:45

“那邊的情況清楚了我再回來。”

“喔,劉德華。”當我提起的時候,這邊也正是一副‘對這才知道’的表情。其實也是因為《黃金時代》才熟悉的王千源這次則是與華仔合作的新電影全國路演的進展從0號過來就看在眼裏,“不過是近期才來雲貴川,反響還是不錯的。”9月16日的點映場次還曆曆在目,“我不想錯過。”其實隻是知道今到罷了,“那邊的情況清楚了我再回來。”中午時分,舅舅先行下樓,倒不是因為擔心老人,“沒有擔心可言,要麼好起來,要麼救不活了。”更多是因為不想在這裏罷了……

“15:0再來,而且相信到那會兒心裏麵應該更有底了。”眼線一直留在副主任醫師張安的介紹上。鬧哄哄的過道裏,對細節信息無比敏銳的我,有了隨時使用這一資料的想法。更是經年閱讀詹姆斯?莫裏斯與讓?梯若爾後,我提出了對‘信息經濟學’的全新闡述視野。

“同比較社會學的一套方法論結合。”隻是這個現場,不是討論頂級經濟理論的地方。我同樣把它深藏進大腦,那一頭不斷傳來的是令人稍顯放心的進展。

“從這裏我根本看不到病床盡頭老人的需要。”一如……敬老院病床上我還能近距離給老人上氧氣機。連最壞的思想準備也不必做……“BJ的往來中,時常能想起‘道長’的那句話:人都要死何況節目?我都不遺憾你遺憾什麼。”快要年關的時候香港鳳凰衛視《開卷八分鍾》讀書節目停更,令許多忠實聽眾遺憾不已,正如《超級顏論》——“顏強先生想要再創業……”無數次走到網易樓下,無數次張望樓上。經曆著職業足球中的大起大落、大悲大喜,015剛到國慶,我又數次為足球落過淚——已有了足夠的心理承受,等待對親人身死的宣判。我也剛過7歲,大把的能量要繼續投入到成年以來已追求經年的事業當中。這邊就要動身,從解放碑到三峽廣場,我想我還有足夠理由,能為一場電影的熱度拋下因祖輩病危引起的心慮。

“讓自己心情更好一些吧?”與其等著急救醫生宣判老人與生與死的距離,還不如對新電影的期待,時長或時短都那樣令人愉悅、陶醉。順梯而下這一秒我再停了一下,腦中忽閃出這樣的比較:堵在路上的朋友們,與你們高差約有40米的這座醫院的6樓,一位老人的病情,隻同她骨肉相連的人們有關……

不管這行人如何心急,大馬路一如往常迎來送往,沒有異樣……中午過了1點的時候。

01599日15:45

“目前穩定下來了,但她各方麵都很糟糕。”

“目前穩定下來了,但她各方麵都很糟糕。”媽媽很清楚記得我一再回到這裏出現在她們一行人視線裏第一時間我的舉動:雙拳下垂,像是勝利的節奏。

“老遠的我看到你們的不疾不徐的詢問病情,心裏就有數了。”經過了上午到下午近5個時的搶救,“加上呼吸機,再加上人工救援,目前穩定下來了。”醫生比兩個人都更有把握,這一下,一行人才算是放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