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聳立著一座山峰，高約五、六千米，幾乎是直上直下，山勢極為陡峭，岩壁上長著稀疏的樹木，仿佛一根擎天柱孤零零的傲立於草原。四周有數不盡的獸群，既有獅群、虎群、豹群、狼群等猛獸，也有鹿群、羊群、兔群、鼠群等弱小種族，還有飛虎、飛象、飛狼等飛獸。林林總總，不下於上千個種族，最起碼有上萬個群體。估計整個天馬原的族群基本到齊，東西連綿兩、三千裏，因為視角的局限性，向北望不到頭，也許同樣在兩千裏以上。具體數量根本無法統計，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不能以千萬計算，而是以億為單位。各個族群依然排著整齊的方陣，山峰東麵是走獸，相互之間的距離均為五千米，西麵是飛獸，飛行高度不一，從距麵五百米開始，每向上千米為一層，一直到四千五百米，共分為五層。真正的漫山遍野，鋪天蓋，如同蝗蟲一般，密密麻麻布滿了天空、上。場麵前所未有的宏大，陳凡雖說早已經見怪不怪，但也被深深的震撼。更令人驚奇的是，它們以山峰為圓心，形成一個碩大的包圍圈，圈內的直徑接近兩百裏。也就是說，它們是圍繞著山峰而排列。所有的獸群都紋絲不動，沉默不語，隻是靜靜的麵對山峰，好像在等待著什麼。它們是不敢動彈，目光非常怪異，興奮中帶有一絲恐懼，還有深深的期盼。整個現場的氣氛異常肅然，更多的是透著神秘，準備的說是詭異。陳凡等人看得目瞪口呆，四雲不敢靠近，遠遠躲在百裏外的雲層之上。許久，白雲小聲嘀咕道：“它們在幹什麼？難道真的在開天馬原大會？”金雲趴在黑雲背上，使勁晃著腦袋，滿臉不屑，低吼道：“瘋子，這些家夥真的瘋了，特別是豹群，那麼多美食在身邊，嗷，竟然不敢去吃，簡直是一群傻瓜，嗷，我們豹族的臉都被丟光了。”“禁聲！”陳凡瞪了它一眼，目光轉向紅雲。紅雲修行時間雖長，但是從來沒有出過白蛇嶺，許多知識隻是憑借蛇族的口傳相授，有些方麵還不如陳凡見聞廣博，它沉吟片刻，不敢妄下結論，遲疑道：“小的對天馬原不熟悉，不過，其它獸群倒好辦，那些獅王、虎王、豹王、狼王卻是桀驁不遜，天不怕不怕，能夠降服它們的隻有九頭獅王與天馬王，也許就是兩王中的一個。”“有道理！”陳凡也是早有預感，各路獸王都為一方霸主，唯有十八靈級別的高手才能震懾群雄。那麼天馬王或者九頭獅王的目的是什麼？“難道它想成為天大王？所以召集眾獸朝拜？”一個念頭在腦海裏閃過，陳凡心中一驚，這是唯一合理的解釋，天馬原群雄並起，各族實力強橫，但是一盤散沙，各行其事，沒有一位大王能號令整個大草原，天馬王或者九頭獅王一統天下順理成章。紅雲現出真身，飄浮在空中一動不動，白雲、金雲、麒麟與獅虎獸都跳上它的後背。它在給四鳥減輕負擔，一旦有異常情況，必須立馬逃跑，對於鳥靈來說，少一份負重，速度能快一點，有時生死就在一瞬間。陳凡也坐在紅雲的頸部，並讓五雲再次升高千米，一直到達它們的高度極限。大約過了一個時辰，紅雲驚呼道：“天馬群！”西麵的雲層之中，一群飛馬隱隱若現，速度快到極點，千裏距離瞬間即至，它們停留在飛獸群的最高處。“嗷！”突然間，所有飛獸雷聲歡動，大聲吼叫，似乎在拜見自己的大王，東麵的走獸卻沒有絲毫動靜。一匹白馬超出馬群，轉眼間站在山頂，紫光連閃，變成一個馬頭人身的大漢，穿著一件雪白的道袍，身材修長，氣質優雅，如同一位文人墨客，說不出的飄逸蕭灑，讓人心生敬慕。孤峰、獨影、藍天、白雲、殘陽、微風。此情此景，如同一張精美的水墨畫，高潔而孤傲，蒼涼而蕭瑟，韻味十足，賞心悅目。天馬王仰視天空，一動不動，漸漸的氣質大變，王者之氣畢露無遺，恍如一尊神靈，威嚴頓起，好像在俯視天下蒼生，傲然不可一世，令人不敢有絲毫褻瀆之意，群獸的目光變得非常虔誠。獅虎獸與麒麟有些興奮，特別是獅虎獸，目不轉睛盯著天馬王，精光四射，毛發倒豎，同樣是王者之氣繚繞全身，雖然遠不及天馬王的修為，七雲卻隱有一絲敬畏之色。殘陽如血，彩霞漸散，天色開始陰暗。天馬王傲立良久，忽然說道：“九頭獅仙友，在下等候多時！”它的聲音不大，卻是清朗幽遠，傳出千裏，在空曠的草原上空久久不散。“嗷，天馬仙友，在下來遲！”震耳欲聾的吼聲從極遠處滾滾而至，隨著一道紫光劃過長空，一個龐大的身影出現在山頂。來者正是九頭獅王，依然身穿九色道袍，依然是威風凜凜。“嗷！”走獸齊聲大吼，起此彼伏，仿佛大海的波濤，一浪高過一浪，億萬個聲音彙集在一起，排山倒海，天崩裂，它們在歡呼王者的到來。三呼之後，全場一片寂靜，所有的目光都盯著山頂上的兩位王者，氣氛開始緊張起來。兩王分立於東西兩側的懸崖絕壁邊，相對而立，紋絲不動，如同兩尊沒有生命的石像。四道目光交織在一起，天馬王麵帶微笑，異常柔和，九頭獅王神色嚴肅，淩厲之極。它們的王氣越來越盛，似乎已經實質化，彌漫了整個山頂，群獸低頭不敢直視。兩王同列於十八靈，同為紫靈後期境界，同樣有數百萬年的道行，決戰的方式確實與眾不同。這是一場顛峰之戰，更是一場王者之戰，萬年難遇，此戰影響深遠，將會決定天馬原今後的命運，不僅眾獸十分緊張，就連陳凡等人也是潛心關注。不過，它們的王氣又不盡相同，天馬王是王道之氣，不怒自威，令人心悅誠服，九頭獅王更多的是霸氣，氣吞山河，蔑視天下生靈。陳凡注意到，獅虎獸的情緒更加亢奮，死死的瞪著兩王，王氣越來越濃密，氣勢居然還在兩王之上，身邊的六雲情不自禁的後退百米，白雲、金雲慌忙跳到黑雲背上，不敢與它同坐，隻有麒麟視而不見。陳凡心中一動，飄到獅虎獸的身後，小心翼翼的摟著它的腦袋。獅虎獸怒吼一聲，正欲獸性大發，忽然感應到陳凡的氣息，立即安靜下來，老老實實的趴在紅雲身上，任由陳凡撫摸。陳凡進入它的心靈，感到一股巨大的熱情蘊藏在心中，猶如沉默的火山，隨時都會爆發，噴出不可思議的能量，足以毀天滅。它的內丹在快速運轉，心髒在劇烈跳動，陳凡隱約感到兩者之間並不協調，似乎是各行其是，甚至於相互排斥，真氣的章奏時快時慢，與內丹的頻率存在著極其微小的差異。這是一種巨大的隱患，平時隱而不見，一旦金丹膨脹，心髒與經脈很有可能無法承受，在成靈的關鍵時刻功虧一簣。也許異類雜交真的是一種錯誤，天生具有某種缺陷，無藥可治，確實無法成靈。陳凡暗自歎息，取出一枚養元丹塞進它的嘴裏，並與它心靈相互交流，將大山的意誌傳入它的內心深處。初月冉冉升起，億萬縷月光照耀著天，草原上一片銀白。山頂上，兩王還是靜立而對，王氣還在彌漫，好象凝聚成一團薄霧，慢慢的向四周擴散。所的獸群都屏住了氣息，連大氣也不敢喘一聲，好像都變成了石像。蒼茫大萬籟寂靜，落針可聽。時間仿佛已經停滯，空氣似乎已經凝固，世間萬物都停止了運轉。王氣不僅籠罩了半個山峰，形成一個碩大的霧團，隱約散發出絲絲光華，而且直衝雲霄，陳凡感應到了，獅虎獸也感應到了。空中的王氣有如靈物，一窩蜂的湧入獅虎獸體內，它的王氣急劇壯大，心中的火山蠢蠢欲動，搔動越來越激烈，幾乎到了無法控製的步，金丹與心髒運轉的速度達到極點，真氣也在閃電般流動，渾身金光四射。這是成靈的征兆，但是身疾未去，隱患猶在，成靈隻是一道催命符，成功的那一刻就是它死亡之時。陳凡再一次傳入大山的精神，一遍又一遍，堅定它的心靈，共同壓製那劇烈膨脹的能量。時間一點點過去，不知不覺中，天空漆黑一團，黑辰已至，山頂的王氣達到極盛。獅虎獸的王氣也盛到極點，心中的火山時刻都會噴發，陳凡使出渾身解數，一次次將它從死亡線上拉開。“轟！”下麵傳來一聲巨響，驚天動，如同發生了一場大震。空中的王氣陡然劇升，前所未有的強烈，化著一道強大無匹的力量，直入獅虎獸腦門。獅虎獸渾身一顫，金光燦爛，下丹田的金丹猛的膨脹，心髒與經脈激烈震蕩。它體內的王氣達到至高點，力量同樣大得驚人，陳凡差點控製不住，奮起全部心靈的力量才稍稍一緩。值得慶幸的是，如此強大的王氣隻持續了極短時間，一剎那就突然消失，獅虎獸迅速安靜下來，陳凡飛快的塞入一枚養元丹，讓它閉目入定。陳凡急忙俯首一看，卻見兩王同時向後飄出百裏，山峰碎石飛濺，煙霧彌漫。煙塵漸漸消散，整座山峰卻在顫抖。幾秒鍾後，又是隆隆巨響聲，山體在坍塌。從山頂開始，無數塊巨石向遠處飛去，如同下了一場石雨，小部分滾落山腳，山峰在急劇降低。巨響聲不絕於耳，整整持續了一刻鍾，山峰隻剩下一半的高度，百十裏範圍內的麵布滿了大大小小的石塊，好像經過精確計算似的，形成無數個規整的同心圓。四周又恢複了平靜，隻有兩王定在空中，目光依然對視著。黑辰過去了，東方出現一絲光亮。天馬王忽然長歎一聲，緩緩說道：“九頭獅仙友，我們總共鬥了七百三十九次，誰也奈何不得誰，可是這一次你要輸了。”九頭獅王怒目圓瞪，大喝道：“何以見得？”天馬王目光炯炯，一字一頓：“道心已殘，圓滿不在。”“嗷！”九頭獅王長嘯一聲，震動千裏，前排的獸群為之一顫。它盯著天馬王，目光如箭，冷笑道：“心殘？天大的笑話，本王在九百八十九年前就修至大圓滿，除了你天馬仙友，從無敵手，誰能讓我心殘？”天馬王搖了搖頭，又是輕歎一聲：“九頭獅仙友，心殘是修行大忌，不可強行支撐，否則再無寸進，真道更是遙不可及。唉，今天就到此為止吧，等你重新圓滿之後，再來一決勝負。”“不！”九頭獅王咬牙切齒，厲聲喝道：“本王說話算數，今天是最後一戰，若是本王輸了，立即離開天馬原，從此以後不再踏入一步，你就是天馬原的天大王。”天馬王凝視著它的眼神，眼中隱含一絲異色，似乎是惺惺相惜，又像是憐憫。注目許久，九頭獅王起初傲然直視，後來經不住它清涼如水的目光，將頭偏向一邊，冷笑連連，不屑一顧。“九頭獅仙友，這是何苦？你隻會越陷越深，作繭自縛。”天馬王勸慰道：“經過數百萬年的苦修，你才有今日的成就，難道還沒通悟嗎？唉，心亂自然濁，心靜自然清，萬般劫難心魔為上，最為險惡，一招不慎，所有的道行也許就毀於一旦，你最好在青鷹嶺靜修萬年，否則將墜入萬複不劫之淵。”九頭獅王默然不語，臉上閃過一絲悲涼，恍然蒼老了許多。億萬道目光射向九頭獅王，大部分獸靈迷惑不解，隻有部分飛仙恍然大悟。天馬王一掃四周，盡管目光還是那麼柔和，但是其它獸靈份份低頭，毫無疑問，從今天開始，它就是大家的天大王。九頭獅王終於長歎一口氣，目光不再那麼銳利，語氣不再那麼咄咄逼人：“謝謝天馬仙友的關心，不過今天的一戰無可避免，否則你如何服眾？”天馬王淡然一笑，輕輕的說道：“區區虛名何足掛齒，億萬年來，天馬原從來沒有什麼天大王，所有生靈照樣延續至今，各類種群照樣興旺。九頭獅仙友，你覺得多了一個天大王有意義嗎？天馬原會變得更好嗎？如果不能，豈不是多此一舉？”九頭獅王愕然，張大嘴巴說不出話來，眾獸更是驚訝不已，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就連陳凡也怔了怔，隨即敬佩萬分。確實是胸寬如海，如此氣度世所罕見，它才是真正的高人，真正領悟了天道，心境達到至高境界，完美無缺。九頭獅王愣了很長時間，認真的端詳著老對手，卻見它神色安祥，目光清澈見底，不含絲毫雜質，第一次低下了高傲的頭顱，輕歎道：“沒想到啊，天馬仙友居然堪透了天道，在下自愧不如，心服口服。”“何謂天道？”天馬王仰頭凝視天空，目光如電，穿透雲層，越過百裏，正對陳凡。陳凡大吃一驚，瞬間平靜下來，毫不畏懼的直視。四道目光連接在一起，都是那麼平和安祥，心靜如水，仿佛兩條清泉相互交彙。天馬王忽然露出一個笑意，意味深長，迅速轉向獅虎獸。目光交織雖說短暫，但是對兩人來說，仿佛凝視了很久，已經取得了共振，讀懂了對方的內心。陳凡的心靈一陣激蕩，從天馬王的目光中，領悟到孤獨、高傲、睿智、平和、善良，還有寬容，好象認識了漫長歲月，又像一見如故，在茫茫太玄靈界孤獨的流浪，現在卻碰到了知音。看到獅虎獸，天馬王似乎有些驚奇，足足注目了幾秒鍾，隨即又淺笑一下，隱含神秘。不一會兒，目光轉向九頭獅王，語氣異常平緩，如同一位曆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