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目漆黑,涼意襲來,羨晞蜷縮在地上,止不住的發抖,再沒有人噓寒問暖,關懷備至。
偌大的椒房殿就隻剩她一人,不僅宮人被弄走得幹幹靜靜,就連她的鳥雀魚鬼也杳無所蹤。
淚水像是開了閥似的,已經感覺不到它了,它隻順著眼角自顧自的流出來。
喃喃自語“你真的要那麼狠嗎?真的要我恨你才甘願?”
究竟做錯了什麼?才會讓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讓你絲毫不顧及往日的情分。
世間男兒皆薄幸,果然如此。
羨晞流著淚,又癲狂的大笑。從淑妃那換回來的絳紫色宮裝已然褶皺斑斑,猶如一塊破布,誰都可以踩上一腳,再不複高貴。發絲淩亂不堪,端莊典雅的淩雲髻於半路崩塌,釵環欲落未落,磨去了所有的光澤。
長信殿裏,成安公主同樣哭泣了良久。從晚間哭起,苦累了睡下了之後,大清早的又煩著太後,拉著她的袖子哭個不停。
太後手撚佛珠,坐在上方不動如山,成安就跪伏在身旁,拉著太後的衣袖哭得每完沒了。
成安的嗓子已經哭啞了,嘴中卻依舊在嚷嚷:“母後,求您,求您了。”她一直重複著,太後就是絲毫不為所動,隻是眉頭越發皺巴,像是要發怒了似的。
”你給哀家醒醒,不要再做這些無謂的事了,他真的不值得。”眼前跪著的人是她唯一的放在心尖上寵著的明珠,縱然已經萬分不耐,太後還是沒有過多的責怪,隻想讓女兒早日醒悟。
“母後,您要兒臣說幾遍才夠,羨滬他絕對做不成這種事,一定是讓人陷害的。”
“讓人陷害的?這事是你舅舅查出來,難不成你還懷疑是你舅舅刻意陷害他。”太後有些惱怒了。
“不,不,兒臣不是這個意思,隻是兒臣真的可以擔保,他不是那樣的人。”成安知道母後信任舅舅,雖然她本來就懷疑是舅舅,但不敢明說,否則又得被訓。
“你可以為他擔保?你可知他整日流連花間酒巷的事,曾經還為爭奪花魁同人家大打出手,這樣的人,如何做不出這事,又怎麼值得你托付終身,跟你說了這麼多,你怎麼就是聽不進去呢。”太後想到羨滬以前的種種劣跡,越發覺得成安隻是一時瞎了眼。
隻不過女兒都已經十七了,不算小,得盡快為她擇一門如意郎君,太後時時都在留意,隻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是那個上不得台麵的南家二公子。
母子倆都是執拗的人,認準了的事就不撞南牆不回頭,卻仍然沒有放棄說服對方。
“女兒知道您瞧不上他,表麵上看他是挺吊兒郎當的,可他內裏真的不是這樣的。”成安抖動著太後的衣袖,上下左右晃動
“哀家是鐵了心的,斷不會答應為他說情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又道:“早些回去歇一歇吧,別在哀家這耗著了。”太後用帕子撫著成安的淚痕,看著她紅腫的雙眼,頗為心疼。
讓她見了那麼多青年才俊,她怎麼就都瞧不上呢?甚至於讓她去了皇貴妃的晉封宴上,讓她同未來的婆婆拉近一下距離,她怎麼就這麼不開竅呢?絲毫不懂得自己的苦心。
太後搖搖頭,兒大不由娘啊!
隻是,成安還來不及求到這個情,太後也沒來得及讓她死心,長信殿裏,就迎來了幾位不速之客。
嫿鷺殿裏清新淡雅,室內彌漫的是翠竹的清香。淑妃不喜熏香,也不喜鮮花,隻在後院栽著許多竹子,微風拂過時,清香入室。
彼時,淑妃一邊撫著琴,一邊聽著各個宮裏掌事的彙報。
禦膳房總管道:“太後說要吃南地的櫻桃,賢妃說要北地的烏雞,還有……”
絲織局總管道:“錦美人說東西織室所織的布帛太過粗糙,一定要穿上波斯輕薄的絲綢。”
太仆道:“……”
淑妃停了下來,微微笑道:“這些本宮都會派人去辦,你們寫下來交到奉總管手中就好,這幾日就先拿其它的頂頂。”
奉總管正是昨日領著羨晞出宮的那位,淑妃最為看重他。
“是,娘娘。”幾位掌事齊聲應道。
“不過,您們可得長點心,近日有人向本宮彙報,說你們收了不少的油水。”淑妃話鋒一轉。
“這個,這個,娘娘明鑒,一定是有人誣陷,誣陷啊!娘娘告訴奴才,這人是誰,願同他當麵對質。”掌事們支支吾吾的回答著,明顯是心虛了。
“不管這人是誰,本宮希望隻這一回,平時本宮不太過問宮裏的開支,隻讓少仆上點心,並不是本宮就真的閉上了雙眼。”淑妃笑意清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