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審訊筆錄(1 / 1)

綠皮車廂的新漆有些發亮,卻藏不住那股幽深的鐵鏽的味道,車窗外的一切蕭瑟無味完全算不上是風景,真是不懂劉媽老師掛在嘴邊這綠皮火車真是個好東西,我抬眼看看周圍的人群,沒有什麼特別,跟葛家村裏的村民一樣一臉的老實忠厚,但是感覺每個人都在盯著我,心裏有些不舒服。

我動了動那雙穿著當時唯一帶在身邊的黑色亮皮淺口高跟鞋的雙腳,踢了踢座位下的皮箱,還在,看沒人注意輕輕地將肉色西洋長絲襪的腳後跟從有些磨腳的鞋裏解放了出來,稍稍卸下了心裏的戒備,緊抓的黃色牛皮手包都被我捂得有些發熱了,估計早上摸得雪花膏肯定糊了上去,心裏邊不覺有些想發笑。

走的時候太緊急了就拿了這個手包,身上的湖藍色短襖和粉白色百褶裙都還是鶯兒給我拿的,這麼糙的料子擱以前我哪裏肯穿,短襖的旗袍領微微有些紮脖子,所以我總是調整領子,期間的時間真的太漫長了,窗外的黑煙囪讓我想起了葛家村,在這兒生活了三個月,這終於回去了還真有點想劉媽、劉大哥他們了,心裏感覺空空的,眼淚不知怎麼的止不住的掉下來。

打開皮包,包裏還是那些東西,一盒夏士蓮的粉底,一支號的蜜絲佛陀口紅,一支明星香水廠的新品紫羅蘭香水,我拿起淡紫色的香水,手指間的摩挲感讓我興奮,可能是太長時間都沒碰過這些東西了。

黃色牛皮內襯同樣紋理高級質感柔軟,我忍不住重溫那熟悉的觸感,這時火車進站,汽笛聲和火車車輪的摩擦聲更加刺耳,我一個不穩稍稍傾斜,原本扁平的手包一邊一個白條晃入了我的視線。

我急忙翻開包掏出紙條,鋪開,是丹琪的花蕊係列的一支唇膏的發票簽單,八月八號,時間就是三個月前我離開SH的那一,還真是久我都快忘了。

車上的人群稀稀拉拉地走了很多,往窗外一瞄,果然,已經到了浦口站,月台滿滿得都是人,下車上車熙熙攘攘的旅客,吆喝不斷的吃販子,一堆穿著單衣的挑夫袖子卷地老高躍躍欲試衝著火車門,眼神挑剔地隻拉扯那些穿著整齊的旅客特別是那些穿著老式旗袍臀部扭地厲害的“太太們”。

窗外的熱鬧看著很是煩躁,籠屜內鬆針鋪底的湯包冒著熱氣,骨頭湯打底的百葉上販隨意撒上一撮蔥花滋滋的香味仿佛帶著販的叫賣聲穿透進車廂,裏麵的旅客早就坐不住了,咕咕兩聲我尷尬地摸摸扁平的腹,不敢貿然出去,隻好艱難地蹲下身子拉出皮箱,出門前劉媽特意囑咐給我帶了煮雞蛋路上墊墊肚子。

我慢慢剝好雞蛋準備放入口中,旁邊一個男孩的注視讓我不得不注意,他亂糟糟的頭發,稀溜溜的兩條鼻涕掛在幹燥的嘴唇上,我吞了吞口水把雞蛋遞給了他,還好隻有一站了。

下車前我打開手包準備補個口紅,誒,發票不見了,奇了怪了,我看看周圍,旁邊一個戴著黑禮帽睡覺的大叔就沒醒過來過,對麵的一對年輕夫婦正在甜蜜地分享著一個香氣襲人的烤紅薯,剛剛他們分明下車了呀,我再一次看了看旁邊的大叔,一動不動,不對,開始他是有些輕微的呼嚕聲的怎麼沒有了呢,他是不是在裝睡?

我靈機一動,故意裝作沒坐穩倒在他身上,嘭的一聲他直接重重地摔倒腦袋砸向右邊的座椅,我嚇得猛一起身,周圍的旅客都躁動起來,砸過去的是位長相寬厚的中年人,他沒話隻是扶起他歸座,卻不成想禮帽掉了一臉沉睡的大叔還是沒醒,中年人走過來輕輕對著他耳朵喊了兩聲沒有動靜,眾人的神經繃緊了起來,車廂難得的寂靜。

中年人大著膽子拍了拍他的臉又使勁晃動他還是沒動靜,食指湊近他安靜的鼻頭下,手指微微顫抖,瞪大了眼睛,反應過來,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他沒氣了!”

我迅速反應馬上摸上他的脈搏,脈搏搏動停止,身體已經變涼,肌肉僵硬,瞳孔擴張,應該死了有幾個時了。做出了初步判斷後,不禁有些後怕,心中一陣不安惶恐,麥子啊麥子你膽子還真是變大了呢!

終於到了SH站,剛下車一個清脆的聲音就不停地喊著“姐,姐”,看著鶯兒一臉的燦爛,我心中的烏雲算是消散了大半。心裏默默安慰自己,算了,別想那麼多了。之後就回了家。

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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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姐,就這些嗎?“

麵前的警官臉放大在我眼前,我機械地點點頭。

”丁警官,那我知道地一字不落地都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