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曉夢不明白林平之怎麼知道她跟水寒的事情了。
林平之滿臉怒氣地:“你他媽就是一隻破鞋。我不是不知道你們之間的事,我是不在乎,你以為我傻嗎?”完,甩門而出。
這句話點醒了她的憂鬱,加深了她的悲涼。
她感到了失敗的屈辱,這屈辱像一顆炸彈,在心尖上炸開,一片血肉模糊。莊曉夢不恨水寒,不恨任何人,但還是尖銳地意識到了自己所扮演的悲劇角色,自己在麵對自我和他人的平上顛倒了。這難道就是遊離於幽暗世界中的暗物質?阻撓著人們前行的步伐,讓人低頭掩麵,黯然淚下,能感受到它,卻看不到它在何處。
她感覺難以忍受林平之的謾罵,想把委屈給水寒,於是在微信上跟水寒聊了起來。
她寫道:“林平之知道我們的事情了,他我是破鞋,我感到受了極大的侮辱。
她感覺等了很久,水寒遲遲不回複,她又催了一下。
水寒回複道:你先緩緩氣,聽我。中國人辱罵一個女子的最惡毒的詞彙便是破鞋。鞋破了,顯然在明此鞋的存在對腳的毫無禁錮。這個詞彙一語道明了鞋之於女子貞操的刑具本質。西方諺語,婚姻如同鞋子,合不合適隻有自己知道,這句話的想必也是位深諳鞋之威力的男性。我們仔細分析一下東、西方的這兩句俗語,便會發覺,東西方古典文化中,女人的鞋,隱喻的便是性。經典童話《灰姑娘》之中的那雙美輪美奐的水晶鞋,無非是王權文化與男權文化的雙重載體,光芒四射價值昂貴的水晶鞋,隻能來自物質豐溢的王侯世家。對女性身體截肢式的物戀——而晶瑩的腳(窄的***的癡迷,隻能來自男權意識形態。仙女教母是來自王權與男權的代言人,仙女棒(弗洛伊德精神分析中的棒狀物隱喻何物眾所周知)一揮,駿馬、美衣、水晶鞋紛紛從而降,無非是王權神話與男權神話的**的變體而已。
莊曉夢回複道:你的意思是林平之大男子主義?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水寒回複道:三寸金蓮與水晶鞋在東西方兩個向度,皆以美的名譽,發揮著男權意識形態獨占女性軀體、厘定女性審美、要將女性的腳根須化的威力,植物的根須特征便是細、向下、長且深的紮入大地。東方的男權意識形態比較愚笨。三寸金蓮純然依靠肉體摧殘的方式將女性的腳足縮微變形為馬鈴薯般的塊莖植物。西方的男權意識形態卻在依賴科學,他們借助外物對女性的身體進行修辭。高跟鞋就是一種將女性的軀體拔高、變細,使之在行走時變得更為緩慢輕盈,從而篡改人體比例的修辭術。然而,男性將女性的腳足根須化發揮的最為淋漓盡致的卻是在19世紀出現的唯美至極的芭蕾舞鞋。我們隻要觀看一些芭蕾舞的足尖舞片斷,便能明白。那些精致窈窕的女人們,穿著輕紗,掂起腳尖,將腿腳完全幻化為兩根根須般的細線,在舞台上跳躍、歡奔,表達著仙子般的輕盈與活潑。而那細薄的足尖,卻像植物的根須,離地一瞬間之後,墜落下來,似乎要深深的植入大地。
莊曉夢回複道:女人被男人塑造著、控製著。
水寒回複道:美國豔星麥當娜的造型,開啟了女性最為徹底的自我植物化的先河。這些自我植物化的手段包括曖昧迷離的臉龐(花蕾)、完全裸露的身體(花莖)、捆綁般的網格絲襪(花枝)、高若尖刀的鞋子(花根)。這個將自我完全花蕾化、每一寸肌膚皆幻化為**的女人,通過利用而非屈從於男權意識形態的方式,完成了女性對男權意識形態的顛覆,從而成為男人們的王。這是個有趣的悖論,女人們積極的迎合著男權意識形態,男權意識形態卻因這過度的迎合而分崩離析。傀儡的操縱者反轉為被傀儡所操縱。曾幾何時,英國歌星辣妹穿著一款無跟高跟鞋出席於某一重大社交場合。這款鞋子看上去完全是芭蕾舞鞋的變異。它的整個重心移於腳尖,所穿之人的軀體傀儡般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提高,行走起來宛若音樂盒上那技藝超群的芭蕾舞星,永遠的掂著腳尖,體態輕盈,禦風而行,處於美的凝固之中。
莊曉夢回複道:謝謝,我知道你在為我打氣。
水寒回複道:從貝克漢姆之妻辣妹的一款無跟高跟鞋裏,反映了未來鞋子的走向。無跟高跟鞋將是女性鞋之神話的終極。麥當娜的成功是所有現代女性的榜樣。現代女性就是要以輕靈而植物化的足尖,舞在男權意識形態的審美舞台上。這舞步即在愉悅以男性為主體的主流審美,又在摧毀男權意識形態的堡壘。芭蕾舞鞋式的無跟高跟鞋,悄悄的唱響了女性足部根須化至利刃化的蛻變之歌,也進一步唱響了男權文化日漸衰落的挽歌。
莊曉夢回複道:你感覺男權文化會衰落嗎?
水寒回複道:趨勢的發展常常不以個人的意誌轉移而轉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