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新生(2 / 2)

梁稚看著柳平川的長相,皺了皺眉,而後想起了以前認識的那位柳記官。想到這人,梁稚心情是複雜的,他跟連老師一樣給過他很多幫助,但也是這個人,率先提出了“容器”的構想,如果沒有這個構想,也許後來的許多事情都會不一樣......

柳平川以為梁稚要殺了他,正絞盡腦汁思考對策,就聽見梁稚吩咐又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白大褂:“都帶走。”

柳平川一路上都忐忑不安,他和連詵被帶回基地,連詵被關進了禁閉室,他被喂了一個叫覺醒劑的奇怪東西,而後沒兩天,基地正好出了大事,有人闖了進來,梁稚就把連詵和柳平川轉移到他六樓的房間,而後過了一天不到,他們又被送出基地,經過了漫長的轉移,關進了一間地下室裏。

這期間,連詵一次都沒有醒來過,1507也是。

柳平川完全不知道他們在哪,但這時候能跟連詵待在一起就是好的。

他們都換上了基地的白袍子,那枚符不見了,柳平川依靠著昏迷的連詵,想到那枚符就有些傷心。

“連詵,你怎麼還不醒......”

“你睡得也太久了吧,你是豬投胎轉世嗎?”

“......送飯的那個人不像是有精神力,但是地下室的鎖不是我能解決的......”

這是被關在這裏的第二天,小地下室裏沒有窗戶、沒有任何家具,空蕩蕩的,也黑黢黢的,饒是這樣,也比基地裏好一些。他不敢想象,連詵過去的幾年,是怎麼熬過來的,他才被關起來不到半個月,就已經受不了了。

連詵仍舊昏迷著,看架勢似乎要睡到地老天荒,柳平川隻能不停地跟他說話,用自言自語的方式防止自己崩潰。

每天會有一個男人每天給送飯送水,還會給一管藥劑和一支注射器,也沒說給誰用、也不管他們用不用,從不說話,東西放下就走。柳平川不敢用那個藥,他把所有的藥劑都藏起來,每天給連詵檢查傷口,喂飯喂水,照顧病人的本事都增長了,隻是他自己也是需要照顧的病人,如今瘦得更厲害了。

地下室潮濕且寒冷,也或許是柳平川生出了幻覺,他總覺得冷颼颼的,不得不緊緊挨著連詵,謀得安全感和溫暖。

“連詵,我剛剛聽到了汽車引擎的聲音,你說我們會是在哪裏?!”

“......”

“1507醒來也可以呀,連詵,連詵......”

“好痛......”柳平川摸摸自己膝蓋上的傷,忍不住掉眼淚,哭著又覺得太丟人了,就把臉埋在胳膊上,等衣服吸幹了淚水,才重新抬起頭來,然後就對上連詵漆黑的雙眸,有些深沉,有些疲憊,卻又有一點點溫暖。

“?”柳平川用力揉了揉眼睛。“連詵?”

那雙眼睛緩慢地眨了一下,像是有什麼從眼底劃過。

“......1507?”柳平川雖然不認為1507的眼神會是溫暖的,但這個時候的連詵給他的感覺確實很像1507。

在他喚了這一聲後,1507閉上了眼睛,留下柳平川懵逼地以為自己真的出現了幻覺。

1507頭一次走近安全區,他沒有進去,就站在邊界,但這已經是他離安全區最近的一次了。冷冽從他麵上褪去,重新沾染上暖意,眸子裏亮起點點的光芒,他幾乎與安全區裏的連詵一模一樣了。

連詵動動手指,安全區邊界上樹立的厚厚屏障便消失了。

他站在1507麵前,兩人像照鏡子一樣——他們本來就一模一樣。

“梁稚的那部分精神力已經毀掉了。”1507說道。

“辛苦你了。”連詵笑起來。

1507看著連詵,似乎有千言萬語想說。柳平川嘟嘟囔囔的聲音時不時傳進來,兩人相視一笑,最後1507沒有開口,他誕生於連詵,也許短暫地擁有過獨立的機會,但他畢竟生來是為了保護連詵的,他因為連詵而存在,想他所想、愛他所愛,直到連詵性命無虞,或浴火重生。

如今連詵已經變得更加堅韌,不再需要躲在安全區裏,1507的使命便結束了。他的身影漸漸變得透明,最終化成一股股淺金色的的精神力,融進整座安全區裏,從此也成為連詵堅不可摧的一部分。

連詵握緊拳頭,而後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連詵,連詵......”柳平川湊在連詵耳邊瘋狂叨叨,他覺得剛剛不是錯覺,所以他一定要趁這個機會趕緊把連詵叫醒。

“我在。”

“!”柳平川瞪圓了眼睛。

連詵緩緩坐起身,虛弱地用手撐著地麵,眼裏是風雨洗滌後的澄淨,他用精神力在胸口抹了一下,露出藏在那裏的桃花符,取下來交到柳平川手裏,“看來它真的保佑我了。”

柳平川的眼淚落下來。

連詵伸出手,把人抱進懷裏,讓自己的胸膛承載柳平川的委屈和害怕,也把自己的痛楚交付給柳平川的肩膀。

“連詵......”

“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