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一直可以的。”連詵在路上就想好了,於是如實地解釋道:“1507就是我,聽起來像是另一個人格,但準確來說,1507其實是我精神力的一部分。”
天色雖然暗,但遠處已經變亮,太陽正在緩緩升起,很快,晨曦將照耀每一寸大地。兩人肩膀挨著肩膀,坐得很近,所以能清晰地看到對方的表情,但柳平川看不懂連詵複雜的心思。
“彼得洛夫的基地使用一種叫傑曼素的藥劑,能激發人體的精神力,但大部分情況下,這樣誕生的精神力不是源源不斷的,必須不停補充傑曼素,直到達到一個臨界點,身體素質被徹底改變,這時候精神力才可能自我恢複,隻是恢複的速度非常慢,不如補充傑曼素的萬分之一。但不是絕對,自我恢複精神力的條件很嚴苛,因為一點意外,我的腦海裏形成了一個安全區,這裏由我的記憶構築,是‘我’意識的核心,我待在裏麵,保護‘我’的意識不被侵蝕,1507則是安全區外麵的‘我’。這麼說似乎有點複雜?”
“沒事,我能聽懂。”一句話概括,連詵和1507是同一個人,但柳平川也有不理解的地方:“你剛剛說‘之前一直可以’,意思就是現在不可以了?”
“我和1507靠精神力維係,他不是真實存在的,因為精神力的原因,1507就像是精神力具象化的一種表現,不知道什麼原因,可能是離開基地前用了不合適的藥劑,我和1507之間的聯係變得非常淺淡。”連詵說著,他心裏隱隱有個猜測,他覺得這與彼得洛夫對他做的事情有關,當時屬於梁稚的精神力被放入體內,連詵是有感覺的,而當1507開始變得像獨立存在的另一個人時,連詵便聯想到了梁稚,也許某一段時間後,與他共存於一體的不再是1507,而是梁稚了,屆時會變成什麼樣,連詵無法想象。
“......梁稚的能力深不可測,他能把精神力用在讓人意想不到的地方。”連詵慨歎,他不知道自己變成這樣,是彼得洛夫有意為之,還是梁稚無心插柳柳成蔭。
“梁稚在找我,他也能控製1507,所以,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柳平川當然明白,他又不傻,“我知道了,你自己小心。”
“......抱歉。”柳平川這麼通情達理,反倒讓連詵愧疚。
“本來就是我自己要跟著來的嘛。”柳平川擺擺手,但一直低著頭,不看連詵。他心裏是迷惑的,這麼多天下來,柳平川實際上一直在分析連詵和1507,他甚至總結出了一套規律:連詵反對、1507讚同時,1507才是連詵心裏的“渴望”;而連詵讚同、1507反對時,1507是連詵心裏的“恐懼”,這不是說連詵說的是虛偽的假話,相反的,連詵為別人考慮多過於為自己考慮,這裏的“別人”就是柳平川。
所以,柳平川覺得連詵心裏是希望自己能陪著他繼續前進的,但又擔心自己會成為連詵的顧慮和負累。很快,柳平川就想通了:“我腳也不方便了,還是回去吧,不然你也走不快。”
“嗯。”連詵心裏酸酸的,澀澀的。
柳平川把背包上的桃花符解下來,“給你。”
“這是?”
“你別看它寫著桃花,其實是平安符,很靈的,真的能心想事成,你拿著吧。”柳平川直接把符塞進連詵手裏,“拿著拿著。”
他眼裏流露出不安、擔憂、關懷,還有些被拋下的委屈和可憐,連詵無法拒絕他,珍重地把符收進口袋。
天亮後,連詵和柳平川本想在車站告別,柳平川往南回藹洲市,連詵則一路向北,但意外總是猝不及防——1507再一次出現了。這一次,1507明顯與之前不同,他變得完全無法溝通,甚至也不允許柳平川說話,他用精神力把柳平川的聲音封起來,而後寸步不離地把柳平川帶在身邊,迅速向哈市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