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安南上到樓頂的時候,花瞳已經安安靜靜找好了地方坐著。
花瞳不說話的時候,她看起來是非常乖巧幹淨的樣子,小小的臉龐,柔軟的黑發,有點兒朦朧的大眼睛抬頭望著天空。她抬起頭看著安南的時候,總是怯生生的感覺,我見猶憐。
看到安南走到自己的身邊坐下,花瞳拿起杯子放好,打開酒瓶把液體往杯子倒。
花瞳的阿媽做的桂花酒很是香醇,一些大人們喜歡開玩笑,說隻要打開蓋子,遠遠地就能聞到酒香味。
的確如此。
一陣陣酒香味混著桂花的味道撲鼻而來,花瞳拿起一杯,大大地喝了一口。
可是安南卻不像花瞳一樣,他隻是嘴唇輕觸到杯沿,隨後小抿了一口,像是女生般的優雅。
花瞳卻學不來,總是很欣賞地看著安南喝酒的樣子。
當安南喝完了一小杯後,在他身旁的花瞳已經五六杯下肚了。
花瞳的酒量不是很小,像桂花酒後勁大卻已經讓花瞳感覺到有些迷糊了。她放下酒杯,對著身邊的安南說:“安南哥哥,我不喝了,我們一起看星星吧?”
安南沒有說話,可卻也放下了酒杯,目光投到了夜空上。
突然,花瞳傻笑開來,轉過頭來看著安南,隨後認真地說:“安南,我喜歡你。”
“我能不能……就這樣一直喜歡你?”
Memory 3:縱使鐵樹開花。
聽到花瞳的這一句話,安南也震驚了。
他低下頭來看著花瞳,可是花瞳卻一直在微笑。那時候的安南想,也許花瞳,並不知道喜歡是什麼含義吧。
“安南哥哥,你知道嗎,過了今年我就十七歲了。等到十八歲的時候,我就會畢業。”花瞳說完,轉過身來看著安南,笑得開懷。
她因喝了酒的緣故臉頰變得緋紅,柔軟的發絲披散在肩頭,那淡黃色的花裙把她襯托得像個小女生一般,楚楚動人。
也許安南忘記了,花瞳已經不是當年的那個小女孩了。
花瞳,已成為一個女生。
她剛剛說喜歡他的時候並沒有叫他安南哥哥,而是,叫了他的名字,那樣地直言不諱。
花瞳沒有再繼續說話,她隻是安靜地抬頭看著夜空。
隻是安南,卻感覺不知所措。他的心,好像被人施加了壓力那樣緊緊摁住,讓他感覺快要窒息。他並不能明白花瞳為什麼會對他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也許,隻是玩笑吧。他認為。
“花瞳,你喝多了,我們下去吧。”他說著,便開始收拾酒杯和還剩下三分之一液體的酒瓶。
可是花瞳卻沒有說話,也沒有站起身來的意思。
“安南哥哥,你認為……花瞳是在說笑嗎?”
“認為……花瞳所說的喜歡是玩笑話嗎?”
花瞳說著,轉過頭來衝著安南微笑著,可是卻不知為何,看著就像快要哭出來。
這一年,花瞳十七歲,安南十九歲。
安南沒有再說話,花瞳也隻是微微地吸了吸鼻子。
兩個人之間突然變得沉默,周圍的空氣都充斥著淡淡的尷尬。
這一次,花瞳借酒壯膽衝著安南表達出自己的感受,失敗了。
可是花瞳卻抬起頭來看著那輪半圓的月亮,笑得開懷,她突然叫住:“安南哥哥。”
“你看,總有那麼一個人不論流言如何紛擾依然陪著你。
“你看,總會有那麼一群人縱使全世界都與你為敵,他也願意與世為敵。
“你有沒有看到,那顆在月亮旁邊的小星星。”花瞳說著,伸出手遙指著夜空中的月亮,它的身旁,有一顆小小的星星正在閃爍著光芒。
“那顆會在11月奔向月亮身邊。卻又在11月11日之後,日漸遠離。
“它是為了它的不孤單。有人說,四葉草是幸福的象征那麼,
“小星星,你可是月亮的幸運草?帶給它溫暖,取走孤單的幸運星?”
花瞳沒有再說話,她轉過頭去看著同樣在沉默的安南。她想,為什麼安南哥哥對自己,就沒有多一絲的感情呢?也許是因為從小的經曆而令他感到灰心而不敢再去愛了吧。
或許,是真的……對自己沒有一絲喜歡。
“安南哥哥,縱使讓我等到鐵樹開花時,你會喜歡上我,那麼,我願意等。”花瞳說著,用著些許的倔強。
我會等,即使等到年華老去。
我會等,即使等到朝華散盡。
我會等,即使物是人非。
這是安南來到永樂鎮的第四年,比他小一歲的小女孩花瞳對自己袒露出來的喜歡。
繼母說他是不配擁有愛的孩子,她說,他是父親在外麵找的狐狸精所剩下的孩子,他既不是父親真正的妻子所生,也不是,現在的繼母所生。
他隱約記得,小小的花瞳用著認真的神情看著他,對他說:“安南,我喜歡你。”
Memory 4:一生相信的執著一秒就崩落。
在花瞳真正迎來她的十七歲的生日時,她輕輕地搖著安南的手臂,她說:“我們去放氣球吧。”
她早上求著安南帶她一起到集市上去買了十七個白色的氣球。
那些氣球白得一塵不染,就像如此單純的花瞳一樣。
花瞳帶著安南來到了一座小橋下麵。安南站起身來,被她牽著手順從地拉著走。這是花瞳第一次真正和安南牽上的第一次手,安南的手,溫暖而寬大。
他微笑地看著她,始終不發一言,看著她像個孩子一樣,一個個地解開那些氣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