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口中所說的“世人”,當然也包括她的父母。
解無冬將紀五福臉上的震驚與為難盡收眼底,心中一顫,忍不住喚她:“紀五福……”
從兩人的一來一往的對話中,他已經有些懂了——所以現在是嶽父病了,不,不止是嶽父一人病了,還有數不清的人病了,而嶽父隻不過是眾多病人中的其中一個而已。
這種病,沒有人能治,紀五福不能,蒼耳子也不能,隻有這靳愄能,對嗎?
所以靳愄是在用這個威脅,逼迫紀五福離開他麼?
好生猖獗!
“你這人可真卑鄙!”解無冬不客氣地道,打從心裏瞧不上靳愄,“就算這病十分棘手,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你又怎知沒有其他的人會治?”
打著小神醫的外號,幹的卻不是人事,嗬,真是德不配位。
他拉起紀五福的手就走,要將她帶回去,“先不說那些在皇宮中醫術高明的禦醫們,就算是民間裏赫赫有名的大醫,也一個比一個謙虛,不像這般口出狂言的。”
禦醫……
是啊,禦醫們也拿它沒辦法呢。紀五福停下了腳步,望著解無冬背影的眸中盛滿了憂傷。
“紀五福,你別信他,”解無冬也停了下來,回頭麵對她,“我們去逐個找出民間的大醫來,明月的不頂事那就到東離去找,到西硯去找,我就不信尋遍了這個天下也……”
紀五福幽幽地打斷他,“對不起……”
沒有用的。前世,在皇帝的聖旨下,但凡略懂醫術的,哪怕是個獸醫都被控製了起來,將所有大夫都圈養在數十個大宅子裏,想不出破骨瘟的辦法就不放人——
就算不為了他們自己,而是為了他們自己的家人,他們也斷沒有不絞盡腦汁想方設法驅散瘟鬼的道理。
可是,沒有用的。
大夫們束手無策,禦醫們亦然。
靳愄一直以來便是一個孝子,與其母感情深厚,也正是如此,才會聽由父母之言娶了青梅竹馬的莫煙兒。
可方才,他竟用了他家人的性命以誓,這說明了什麼?
他真的從那一世裏,知道了驅治骨瘟的辦法。
就算她不為了別人,隻為了父母,也別無選擇——“靳大哥,你說話可算話?”
靳愄頷首,“自是算話的。”
紀五福閉了閉眼,兩行清淚往下滑落,她再確認一遍,“那麼,隻要我跟你走,你便會治好他們,對嗎?”
靳愄笑得如以往一樣令人心曠神怡,“不止要跟我走……我還要你離開他!不能嫁給他!除了我以外,不能嫁給任何人!”
“我不會嫁給你,你忘了,我寧死不為妾。”紀五福驀然睜眼,眸中清冷之色令靳愄一愣。
“若我說,我會與煙兒和離,再明媒正娶八抬大轎將你娶進門呢?”
如果在那一世,她或許會欣喜若狂,喜不自勝。可如今……紀五福搖頭,想也不想地拒絕了,她抬眸去看解無冬,目光一柔,“我已心有所屬。”
靳愄恨聲道:“你就這麼不願意與我在一起?”
紀五福冷冷地道:“我可以答應你,不嫁給他,不嫁給這世間任何一個男人,當然也包括你。可你若逼我嫁給你,我實在辦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