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姑娘,你這樣做,姑爺很沒麵子的。”高桐也弱弱地道。
都是她不好,若是她不去找那孫大爺,沒在門房那邊見到靳公子,更不曾答應替靳公子傳什麼話,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高桐自知有愧,隻得幫著解無冬勸道:“姑娘,你這一出去,外麵的賓客都能看到你自個兒掀了紅蓋頭離開了……”
那樣的話,不管今天這堂拜沒拜成,解無冬也會成為眾人的笑柄啊。
“那你叫他進來找我!”對,她不能出去,可靳愄可以進來,不是嗎?
高桐再度腦子一抽,誠實地道:“靳公子還說了,一定得讓姑娘你在一炷香之內出去……啊!”
她連忙捂緊了嘴,突然覺得自己宛如智障,絲毫不敢對上解無冬那瞬間變得更加冰冷,更加陰鷙的眼神。
“對不起。”紀五福深吸一口氣,同時用力掙開他的手,“我很快回來,真的!”
怕弄疼了她,解無冬到底還是放手了——
看著那頭也不回地奔走的那一抹決絕的身影,隻覺得紅得刺目。
垂下了雙手,渾身的力氣像被抽空般,他邁著沉重的雙腿走入雖然不是喜房卻也張燈結彩的客房裏,坐在紀五福之前坐著的床上,雙目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高桐遲疑著問了一句,“姑爺,你……你不跟著姑娘一起去看看嗎?”
解無冬沒說話。
犯了錯的高桐大氣都不敢亂喘,忙道,“那姑爺你在這等一等哈,姑娘一定很快回來的……我去看看!”
說完,她趕緊腳底一抹油溜了。
是以,並沒有聽到身後的解無冬在喃喃自語:“她不會回來了……”
他這一整天盤桓心頭揮之不去的那些不祥預感,終於還是應驗了……
…
…
在賓客們驚訝的注視下,紀五福穿著那身令人目眩神迷的嫁衣,奔過長廊,跑過花園,穿過廳堂,很快到了門房處,見到了臉色蒼白,坐在輪椅上的靳愄。
顯然,他是才從昏迷中睜開眼睛,又聽說她要成親,便即刻動身趕來,就算是用抬的,也讓人將他抬至她的麵前——
可紀五福並不關心這些。
她站定在他兩步之外,“靳公子,你知道粉紅骷髏?你怎麼會知道粉紅骷髏?”
今天的她……好美!
靳愄癡癡地望著那張比平日裏豔麗嫵媚的臉,在這一刻,腦子裏自動閃現了許多許多那一世的片段。
在那無數個孤獨又壓抑的夜晚裏,是她端著一杯清茶輕輕地推開他的書房門,將茶放下後,又替他把燈芯往上挑了挑,使逐漸昏暗的室內再度變回明亮,方才默默轉身離去。
雖然不曾交談,可是她從不知道,在那一個個翻遍了醫術卻找不到可以對症的藥方的絕望夜晚裏,她的出現是他唯一堅持下去的動力。
那時候的紀五福,隻是一名他從路邊撿來的孤女。他惜她拾骨之才,收留了她並讓她跟在自己以及一眾禦醫身邊,先是婢女,後是醫女。
是什麼時候開始動了心?
是在無意間窺見她默默對著父母的牌位哭泣的那一刻,還是知道了她竟為了試藥身中奇毒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