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街上買一包鑵罐饃,”霧裏雲對侄女說,“老是米飯不好,要不時換個品種。地點在十字路口上老街幾步路,你問問就知道了。”
侄女上街回來提的饃饃,霧裏雲一見麵目全非,又似曾相識,但未在意。
吃飯的時候,霧裏雲拿過饃開始下口。
“怎麼是甜味的?我要的是無任何添加物的鑵罐饃,這甜味不是白糖是糖精。”侄女說:“人家說這就是罐罐饃,隻有這種。”侄女倒喜歡帶甜味的,坐相挺歡。霧裏雲也就不多說什麼,也不生氣。
路妹回來了。逢場的日子,霧裏雲有意叫路妹領侄女上街去買真正的罐罐饃,他就不相信侄女說的沒有,街上天天有專業的罐罐饃加工,或許侄女弱智不敢打聽,找不到地址。
路妹提回來的,霧裏雲一看,這才是真正的罐罐饃。
但侄女依然頓頓作米飯。霧裏雲整天寫作也就忘了這亊。
侄女的女兒頭胎臨盆在即,夜來胎發作,肚陣痛,想上廁所。一夜電話不斷請教過來人母親,侄女本是近親結婚,其女身形又矮又細,擔心難產。侄女不斷電告連夜就近先送到隆興區醫院,不行就剖腹產。厲害,四更天時活生生順產了。天明時,侄女對還未起床的霧裏雲說:“幺爸,女子叫我回去經管幾天,怎麼辦?”
能說我給你開了月工資,不準許你回去嗎?“回吧。帶兩百塊錢給你女兒,算我一點心意。”侄女略推辭,謝收。
侄女走,好歹還有路妹在,當初外侄熱誠開導路妹,就是希望路妹回到爸爸身邊有個替換,侄女便於靈活脫身。“路妹,老實買回來的罐罐怎麼不見拿來吃?”四天後霧裏雲忽然記起。路妹去一看,說:“爸爸,罐罐饃起白毛了。”
霧裏雲這才回味到,罐罐饃之所以放到生黴,是因為侄女喜甜饃不喜原味白饃。人,怎麼總是以己度人,即或是侄女是應該服從主人的保姆。同鍋咬食,以自已的好惡為準。唉!本來侄女護理半年,如果磨合得好,退休可以答應去侄女家終老,對侄女家也有好處,很大程度侄女家圖的就是某種好處。經此體驗,霧裏雲決定日後還是去光榮院。
路妹借送幺媽回家,借故要去縣醫院複查身體,再次出去逛逛。霧裏雲同情弟媳多病,便拿出自己的醫療卡,要二人共用卡中錢看醫生,就不再化弟媳自己的現鈔了,並強行給弟媳買了套衣服,掏全程車費,霧裏雲能作的,就這些了。他自己身困磨難中,更慈悲弟媳家道不昌。大兒子早夭於打工金礦井下蹋方,次子西安交大畢業,初看不起故鄉,去深圳打拚,初入市公安局,親人們皆以為這一腳踏出了光明前程,但不久出局,從此東不成西不就,多落魄尷尬,甚至流落街頭,身陷圇圄。音信多無,其父靠打工掙錢供養次子讀完一本,如今畢業五年,家裏還隔三差五寄錢給遠在深圳的大學生兒子救急,年前還得霧裏雲千元打卡寄助救急,電話裏,霧裏雲聽侄子的聲調,哪裏還有大學生的傲氣?己無半點兒底氣了,可以想像侄子一付落魄乞討的樣兒。霧裏雲了解這個有出息又不爭氣的侄子,壞就壞在他性格上,心胸不豁達,小氣又驕傲,不善交際,學生氣不改,出了社會,在成年社會中處處碰壁,故鄉親人至今不知其下落。
一切的一切,世亊蒼茫,奈何不得,世上人快樂感相同,困苦各異,各有各的難處。眾生喲,何以得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