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這邊和那邊(1 / 1)

街角盤踞著幾隻野貓。

被垃圾桶翻倒的聲音所驚走。

黑暗的巷弄裏,兩個人影相對而立。

趙義是其中一個,他急進的後退,撞翻了路邊的垃圾桶。

他跟這個人影糾纏已經有十幾分鍾,從他剛進入這條通向正鬆會所的最近的巷子開始。黑色的身軀始終和他保持著一定距離,完美無缺地模仿著他的一切姿勢。

如果眼前的東西不是立體的存在而是依附在牆壁和磚瓦上的陰暗斑塊,他一定會認為那是的影子。

很顯然不是。

雖然沒有五官,但是你可以感受到他一片漆黑混沌的臉上浮現的那抹笑容,宛如殺人的醜望著台下的觀眾。

趙義退了一步,黑影進了一步。

雙方的距離始終保持在五六米左右。

突然的加速,趙義扭身向另一側跑去。那是正鬆會所的方向,門口燈火通透,耀眼的燈光就算是這裏也能清晰的看到。

黑影模仿著他的步伐,大踏步向前方跑去。但跑了幾步就止住了腳步,像是畏懼前方射來的光線。

趙義趁此向前方跑去,跑過密密麻麻的車流和人群,消失在正鬆會所的門裏。

黑影定定地站著,用沒有表情和五官的臉朝著前方的光明,然後轉身而去,退回一片黑暗之中。

峬北市最大的港口,許利撐著欄杆吹海風。

他剛剛打過一通電話,確認了一些很可怕的事情。

還好因為他沒有抽煙的習慣,不然他會像趙義那樣點燃手裏的紙煙,繼而迎著海風吐出一口煙氣。

抽煙是為了壓驚和保持鎮定。因為他不抽,於是他就這樣沐浴在風裏,希望能把那種感覺吹走。

美其名曰“製造浪漫機會”而沒有和好友同行,實際上是對整件事情做了一次深刻的分析。然後撥打了那個電話。

通話沒有結束,閃亮著的屏幕始終在黑暗裏晃動。

海風依舊呼嘯。鹹腥地濺碎在堤岸上。

正鬆會所,實在是名副其實的高端俱樂部。

第一層是巨大的酒吧、迪廳和KV的混合體,大廳是巨大的舞池,化妝得人模鬼樣的男男女女在其中翩然舞動。遠處或許有幾間K歌包房,有震耳欲聾的歌聲傳來。聽得讓人想要放棄生命。

第二層是桑拿房、大眾浴池或者溫泉旅館,雲煙繚繞。

第三層是情人旅館,此行的目的地涵蓋其中。

侍者領到三樓就轉身下樓,趙義步行在一間間裝修風格迥異的房間外。但房間隔音似乎不是很好,間或有撩人的呻吟出沒耳際。想來是有人正為著生命的誕生貢獻力量。

眼前那塊粉色的牆壁波浪般湧動起來。一個巨大的眼球浮現在牆壁上。

自那發生的莫名消失事件後,趙義身邊的古怪事件多了起來。在大街上可以看到巨大的魚類,堅硬的水泥對它們是如同水一般的存在;有的人背後跟著白色的圓球,起起伏伏好像蒲公英的傘包;還有鏡子裏的觸手和蝸牛……。再加上之前的黑影,趙義已經達到了司空見慣的程度。一個眼球,沒什麼大不了。

也一如以前所見到的實例,“它們”都沒有攻擊性。巨大的眼球直直盯著趙義拐入前方的轉角,沒入牆內消失不見。

室是一間女仆風格的套房,門口擺著掃把和裙裝。

拿起手機看了看,還不到十二點。突然手機屏幕亮了,是一條短信發送進來。

大門沒有上鎖,推開,裏麵一片黑暗。

還不到十月,空氣裏還彌散著煩熱的暑氣,淡薄的秋意絲毫不能感知。

峬北市國際機場,無數架飛機起起落落。

一列航班降落。

魚貫而出的人裏,一個人影格外起眼。因為他的體型。接近兩米的身高在平均身高不過170的人群裏格外突兀。

如果趙義和許利在這裏,他們可以準確無誤的描述他的容貌,包括他臉上的痣的數量和位置。因為他們無比的熟悉。

甫一出站,攔了一輛出租車。

正鬆會所在東邊,趙義在一片黑暗裏局促不安,雙手在牆壁上遊移好幾遍卻找不到電燈的開關,套間裏黑漆漆的浴室好像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

堤壩在西邊,許利在漫卷的海風沉思,大塊大塊的海水被切割成水霧籠罩著空氣,

他不向東,不往西,指揮著司機一路向北。

車裏沒有開燈,他掏出電話,滑動出熟悉的名字。

不是這邊,不是那邊。

那是哪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