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兄和他的一位友人——這邊是他的第二願,讓我來告知此事,他似乎在那小國住上癮了,一時半會還過不來。”
友人?想必是珩雲了,看樣子,陸深還並不知曉珩雲的身份,如此,他與應長天也不似外界相傳那般情誼至深。
“聽一些宮女們碎嘴,陸公子與應公子相識在人界?陸公子既身為人類,又如何來到仙界?”
“應兄盛情,卻之不恭。”明眸閃爍,似乎在說這是理所當然之事。
“如此,陸公子與應公子實乃至交......”
他又抿了一口茶,道:“既然繁霜姑娘身子不適,我也不便久待,煩請宮主囑咐她好生照料自己,我改日再來看她罷,現下便告辭了。”
看著離去的陸深,我不禁為他感到擔憂,應長天可不是盞省油燈,天知道他是真心與陸深相交還是單單利用他而已,陸深就像世外的一汪清泉,不惹塵埃,不摻雜物,格外幹淨。
“宮主,他走了嗎?”
青鳥畫屏後,繁霜探了頭朝殿內望著,白皙的小臉上紅雲蕩漾。
“走了走了,”我忍著笑,故作嚴肅,擺出一副長輩之態,“本宮覺著你跟了陸公子挺好,別總是躲著人家,多不禮貌。”
“宮主別取笑繁霜了!”
說著,又紅了臉躲到屏風後,不再說話。
後來的繁霜,因不想在陸深麵前顯得自己胸無點墨,竟費好大勁讓我教她詩詞,愣是讀遍了我書房的藏書,再後來竟會作詩了,花了好幾日的功夫作了一首尚可入目的五言絕句——《泉似陸郎》:
明眸似泉洗纖埃,
瑤草琪花風中裁。
一眼能消塵中慮,
三生石文不複來。
這樣昭然若揭的表白惹得應長天一通感歎,恨不得即刻覓得一位傾城紅顏,長相廝守,天長地久。
不過,這都是後話。
是夜,心情大好的我早早睡下了,窗外仍舊落著似乎永世不歇的雨,拂著永生不定的風。六月,原來也會如此陰冷。
“珺兒,你可願在這長玄霱長伴我左右,此生不負?”
“你可打得一手好算盤,想框住我堂堂東澤仙洲青娥玉殿修欒宮主晏珺?可沒那麼容易。”
“嗬嗬……”
低低地笑著,擁我入懷,此刻柔情,此生不換。
“破音美人的名號一定要如此冗長嗎?”
“你一日不如此喚我你嘴癢難耐是吧?”
“珺兒息怒。”
“什麼啊!”
我怎的又做了怪夢?這次為何會夢見珩雲?夢裏他是如此溫柔,且竟與我……我之前並未見過他,至今與他也無多餘交集,怎會做這樣羞人的夢?
輾轉反側,再不能寐。
三日後,果真如陸深所言,應長天造訪東澤,我成日憋在青娥玉殿,自是不曉得外界的風雲變幻,聽宮女們說,與之同行的,還有一位白衣男子,之後,整個天徵宮的女性,全都為之嘩然。
珩雲神尊親臨,我還真是臉上貼金了,隻是不知他們如此大張旗鼓地“借用”我所為何事?
我此生都不會忘記,那日,應長天與陸深在行香園犯花亭處對琴,惹來幾乎整個天徵宮的宮人們圍觀,其中自然包括被陸深拉去的繁霜,而我獨自一人樂得清閑,那人便逆著光,如青鬆,如雪峰,於青娥玉殿中,眼眸深邃堪載宇宙星河,長袍曳地綻開萬丈華光。自我初次見他起,縱是他落拓不羈又語出無禮,亦是那樣的不可一世。
如此這般的兒郎,似乎生來就該被仰視。
“隨我去神界罷。”
天神,本應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