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戌時前後
施從離開書房往廂房走去,管家李海跟在施從身後,剛走入廂房之中,施從就聽見了哭聲。
他眉頭微皺,繞過折屏走進內室,見丁氏正捏著絹帕抹眼淚,輕歎了聲。
丁氏聽見腳步聲轉過身來,“老爺,您回來了……”
施從背過衣袖,走上前坐在了她身旁,“夫人莫要哭了,楚楚的事我都聽說了,你放心,我明日就去找母親商榷此事。”
“老爺,楚楚做錯了事,母親責罰無可厚非,妾身隻是覺得悲哀,楚楚待輕羅如親生姊妹,可惜輕羅因著當初的事一直心中有怨,妾身在想,是不是妾身之過,才導致她們姐妹離心。”丁氏揩去眼淚說。
施從心下一沉,冷聲道:“輕羅這丫頭,小時候懂事乖巧,隻可惜年紀漸長,心性也變得大了。夫人放心,我自有法子挫她的傲氣,她身為我大房的庶女,榮耀與否皆由不得她自己,日後她就會明白了!”
丁氏心中大喜,麵上卻裝出一副遊移姿態,說道:“老爺可得把握分寸,輕羅再怎樣也是老爺的女兒。”
“你放心。”施從抬了抬手,心中卻已經有了計策成了型。
既然不肯再做施椒蘭背後的影子,那她還留在施家有何用處?
到了年紀,也該許配人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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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施從下朝後,依昨日與丁氏約定的,去了長壽園給施椒蘭求情。
可在施從意料之外的是,老太君的態度十分堅決,一拍身下的羅漢床,斬釘截鐵的說:“此事你不要再來求情了!老身心意已決!老身知道是丁氏讓你來的,你們夫妻倆若再如此驕縱楚楚,必定害了她!”
“母親!事情兒子已經明白了,楚楚並未做錯什麼,若硬是要說,也是婉雲胡言亂語所致,楚楚她的性子母親還不知嗎?楚楚不會有壞心,母親如此作為,不怕楚楚傷心嗎?楚楚平日是最孝順母親的。”
老太君揚了揚嘴角,笑容有些不悅,“從兒,施椒蘭毀了的經書,是大長公主親賜於我的,若不罰她,改日大長公主詢問經書去向,你要母親如何交代?你要為了丁氏和施椒蘭,讓母親為難嗎?”
“這些年,你為了丁氏,對母親可是越發不敬了!你眼裏可還有我這個娘嗎!”
施從慌張的掀起朝服跪在了老太君的榻前,“母親息怒!兒子絕沒有不敬母親的意思,隻是楚楚她性子剛烈,從小到大從未受過這樣的委屈,兒子是怕她一時糊塗,在祠堂中做出糊塗之事啊母親!”
老太君撐著羅漢床,穿上繡鞋站起了身,她看著施從,一字一句問:“你可知我這次罰她,除了給大長公主一個交代,還為了什麼嗎?”
施從抬起頭看著老太君,猶豫幾息後,搖了搖頭:“請母親解惑。”
老太君長歎一聲,扶了他起來,“楚楚及笄兩年了,這兩年上門求親的富家公子如過江之鯽。楚楚早晚要嫁出去,可是就憑她現在的心性,她嫁出去以後如何操持後宅?如何在後宅中立足!”
老太君苦口婆心的說:“這些年無論是你、老身還是丁氏,都寵愛著她。老身本以為,楚楚在丁氏膝下,分寸是懂的,腦筋也不會太笨,可是你看看昨日的事,她連害人,都能被人反將一軍!叫老身如何放心她日後生活啊!”
施從如醍醐灌頂,當即就懂了老太君的深意,“原來母親罰楚楚,還有這層原因。是兒子莽撞了,請母親恕罪!”
老太君拍了拍他的肩:“你是從老身肚子裏出去的,老身怎麼會怪你。今日的話你聽進去就好,這次的事,隻當磨一磨楚楚的心性,讓她不要再如此浮躁,也不要再像昨日那樣,莽撞的去找施輕羅的麻煩!”